顧言汐頭發被扯得生疼,額頭撞在墻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在安靜的走道里驚心刺耳。
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緩緩流下來,顧言汐已經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但宋文依站在她身后,她沒有辦法推開她,只得集中精力,用力的踩在她腳上。
宋文依吃痛的松了手。
顧言汐急忙扶住墻,借此來穩住身體,腦子里昏昏沉沉,幾乎要辨不清方向。
她反身靠在墻上,防備著宋文依再度對她攻擊。抬手用力摁了摁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原本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沒想到宋文依還會對她動手,難道不弄死她,她就不會散罷甘休嗎?
可她不想跟她糾纏,這個女人讓她覺得可怕。
捂著額頭想要走,宋文依又走了過來,仿佛非要和她做個了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不想跟你在這里鬧事。”顧言汐捂著額頭的手被鮮血染紅了,她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為自己包扎一下,“如果你再要糾纏,我就報警了。”
“報警?”宋文依冷笑一聲,“那你報警啊!”
她揚起手就要甩過去,被顧言汐抬手攔下了,“宋小姐,你不要咄咄逼人。”
宋文依甩開她的手,一把扣住了她的頸子,反身將她摁在墻上:“你去死吧,你死了,全世界就安靜了。”
顧言汐只覺得喉嚨一緊,反條件的去推她,但宋文依畢竟是女警出生,對他人的慣性動作和攻擊都有一定的防備,她抬起腿抵在顧言汐的腹部,用力的往下壓。
顧言汐胃里難受的一陣翻滾,推不到她,她就扣住她的手腕,拼盡全身力氣用力一扭,宋文依疼的力道一松,她借此機會狠狠一推。
宋文依身體往后退去,鞋子踩在地板磚上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人往后一仰,后腦勺撞在滅火器盒子的角尖上,安靜的走道里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
顧言汐本來準備跑,聽到聲音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見她躺在地上沒有起來,心里不由得一驚。
鮮血從宋文依的頭發里緩緩流了出來,滴在白色的地板磚上,格外的刺眼。
恰在此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響,有人走了出來,見到走道里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裴錦懌達到德國,顧不上休息,一下飛機就聯系了朋友,問了事情的進展。
裴錦程將監控錄像提取出來拿去了警局,向當地警方求助,但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氣餒的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顧言汐發來了短信:錦程,你在忙嗎?想你了。
壓抑了一整天的心情,隨著這條短信才稍稍好一點,揚唇笑了笑,嫻熟的打出一排字:不忙,在家乖一點,等我回來。
他不想將衛藍心失蹤的事情告訴她,他不想讓她擔心,但更多的,應該是不想讓她失望。
等了片刻不見顧言汐回信息,他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怎么不理我啦?再不理我,回來收拾你。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嚴,夜風吹進來,他微微打了一個冷顫,突然間,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
這時候,門鈴響了,裴錦程起身打開門,裴錦懌走了進來,他急忙問:“如何?有消息了嗎?”
裴錦懌輕微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他們在盡力查,大哥你也不要太擔心。”
裴錦程略有些失望,但除了等,也沒有別的辦法。
兄弟兩說了會兒話,裴錦程就讓裴錦懌先休息,畢竟長途飛機是很累的。
裴錦懌正要進房間,門鈴又響了,他長腿邁過去,打開門,只見一個女孩子站在門外。
女孩子禮貌的朝他笑了笑:“請問裴錦程先生在嗎?”
“找我哥什么事?”
“自然是有事。”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裴錦懌兩眼,難怪有些相似,原來是兄弟。
裴錦程聽聞有人找自己,起身走了過去,一看到杜月姍站在門口,他眉宇就是一擰。
他很煩這個女人。
裴錦懌見他過來,回頭說了句:“大哥,找你的。”
裴錦程都懶得理她,轉身又往里面走,身后傳來杜月姍的聲音:“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里。”
兩個男人均是一怔。
宋文依被送進搶救室后,顧言汐一直站在外面,都忘記了要包扎額頭上的傷口,護士過來確認宋文依的身份時,才喊她去把傷口包扎一下。
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跟著護士去處理了一下傷口,回到搶救室外面時,宋家人已經趕過來了。
高玉鳳看見她,一股子火氣猛地竄上心頭,扯住她的頭發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女人,依依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定叫你血債血嘗。”
顧言汐被打的懵頭懵腦,半張臉火燒火燎的疼,面前的婦人一直拽著她的頭發,劇烈的疼痛讓她逐漸清醒過來。
“阿姨,麻煩你放手。”她抬手抓住發根,以此減少疼痛。
“你害得依依被拋棄,現在還將她弄進了搶救室,你這個婊子,你怎么不去死?”高玉鳳哪里肯放手,拽住她的頭發又拉又扯。
盡管顧言汐抓住了發根,但被她瘋狂的拉扯,還是疼痛難忍,威脅她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高玉鳳冷笑道:“不客氣?你倒是對我不客氣試試!”她說著話,還在用力扯。
顧言汐氣憤難耐,也顧不得她是長輩,握住她的手腕兩側的骨頭用力一捏,她疼的“喔喔”直叫,立馬就松了手。
宋文悠急忙上前扶住母親,看著顧言汐的目光是隱隱的仇恨:“你害了我姐姐還不夠,連我媽媽都不放過嗎?”
“你姐姐要殺我,我是自衛才推倒她的。”整件事情,顧言汐沒有必要負什么責任,自衛傷人是合法的。
“我姐姐就一只手了,她怎么可能會去殺你?”雖然宋文悠一直不怎么喜歡她,但也沒有討厭過她,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這個女人就是他們宋家的克星,“如果我姐姐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顧言汐不想再跟她爭辯,事情是怎么樣的,自會有監控為證。
雖說宋文依要殺她,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希望宋文依不要出什么事情,她不想將事情鬧大,她不想再給裴錦程添麻煩。
一旦宋文依出了什么事情,宋家定會抓著這件事不放,就算她沒有責任,宋家也不會隨隨便便放過她。
宋守成一直在旁邊接打電話,等他安靜下來沒多久,便有民警過來醫院,要帶顧言汐去警局做筆錄。
顧言汐無力反抗,只得跟隨著去了。
但她知道,警局是宋家的,她進去容易,出來恐怕就難了。
即便現在宋文依的情況還沒有確定下來,但因為裴錦程,只怕宋家人早已恨她入骨,定會借用這次的事情對她報復。
顧言汐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會不會死在里面也說不定。
坐在警車上,她偷偷給裴錦嫻發了一條短信。裴錦程和裴錦懌都在國外,現在能幫她的,也就裴錦嫻了,希望她能早點看到短信。
德國這邊。
裴錦程在另一家醫院見到了衛藍心,見她安然無恙,他也就松了一口氣,著實是虛驚一場。
“我沒想到表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突然覺得很對不起言汐。”杜月姍站在病床邊,歉疚說道。
裴錦懌不知道裴錦程和杜月姍之間有不愉快,聽她這樣說,安慰道:“也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自責,言汐也不會怪你的。”
杜月姍轉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她是不會怪我,可我自己心里會過意不去,虧得我還……”急的一跺腳,“表哥真是太過分了。”
“那你是早就知道周昊然可能會將衛夫人轉走嗎?”裴錦程開口問道。
“昨天我去找他,聽到他在講電話,說聯系醫院轉院什么的,后來我就猜到可能是言汐的媽媽,前陣子表哥送言汐的媽媽來德國治療,我也是知道的。”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哪里知道你來德國了啊,聽表哥說起才知道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家酒店的?”裴錦程不太相信她會那么好心,總覺得這件事情里面有貓膩。
“我這么聰明,不會推算嗎?”杜月姍也沒好氣道,“以你這種身份的人,會住小地方嗎?醫院附近,也就那家酒店最豪華,你不住那里會住哪里?”
雖然是推測的,但也合情合理。
裴錦懌見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笑著看向杜月姍:“杜小姐,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不知杜小姐有沒有餓了?不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杜月姍望著裴錦程“哼”了一聲,“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裴錦懌感覺再說下去某個人要生氣了,就將手搭在裴錦程肩上:“大哥,你先看一會兒,晚點我來替你。”
裴錦程沒有說話,輕微點了點頭。
顧言汐被帶到警局,進了審訊室,心里的緊張和不安讓她手心捏起一把冷汗,明明知道自己沒有多大的責任,可總覺得,這個地方就像陰朝地府——有進無出。
兩位警官坐在他面前,打量了她片刻才開始問話:“顧小姐,我們到現場做了調查,發現現場并沒有打斗的痕跡,請問,你為什么要推到受害人?”
“我是推了她,可我是為了自衛。”
“自衛?”警官在她額上的傷口處瞥了一眼,“因為她傷了你?”
“是她要殺我,她掐著我的脖子,我只是想要推開她,沒有要傷她的意思。”
“但據我們所調查,她并沒有要殺你的舉動,是你直接將她推倒的。”
“不可能,走道里有監控,你們可以去調查。”警方這樣的說法讓顧言汐很是意外,“她若是沒有要殺我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推倒她?”
“監控嗎?我們已經調出來了。”
顧言汐愣了一下:“既然你們調了監控,那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是自衛才推倒他的。”
兩位警官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笑道:“顧小姐,監控錄像顯示,受害人并沒有要殺你,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放給你看。”
顧言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監控錄像上沒有顯示宋文依殺她,卻只顯示了她推倒宋文依!
這怎么可能?!
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警官只好用電腦將監控放了出來。
監控錄像上,確實沒有宋文依要殺顧言汐的內容,只有她走出電梯,走道的聲控燈滅了,等聲控燈再亮起來的時候,就是她將宋文依推倒的畫面。
顧言汐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搖頭:“不會的,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這份監控錄像是從保衛室調出來的,顧小姐覺得會有誰動了手腳?”
“我沒有要害她,是她要殺我的。”顧言汐極力的辯解,但她知道,這樣的辯解已經沒有用了。
兩位警官站起身,一位整理著筆錄,另一位看著她道:“顧小姐,我們會因為你故意傷人而對你進行拘留,請你配合。”
顧言汐大聲道:“我沒有,我沒有故意傷她。”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兩名小警員走了進來,將顧言汐帶了出去,盡管她一再為自己辯護,但沒有任何用處。
兩位警官走出審訊室,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男人,吩咐道:“上面有話下來,叫里面的人好好伺候她。”
兩位警官同時愣了一下,其中一個點了點頭,轉身往里走。
顧言汐被推進了一間屋子里,里面沒有開燈,她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害怕急了,只得無助的拍打著門扇:“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我沒有傷她,放我出去。”
“吵什么吵,不讓人睡覺啊?”屋子里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顧言汐被嚇了一大跳,慣性的反身靠在門扇上,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見。
她進過一次拘留所,但那是白天,而且那時候,她是被單獨關的,不知道屋子里還會有其他人。
“對……對不起。”一緊張,一害怕,說話都結巴了。
屋子里的燈突然亮了,顧言汐身體微微往前一傾,急忙轉過身,原來是門被人推開了。
一見到剛才審問的警官進來,顧言汐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沒有傷她,你放我出去,我真的沒有傷她。”
那警官掙開他的手,徑直往里走,走到一個已經醒過來的女人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聲說著話。
顧言汐想借機跑出去,拉開門才發現外面站著兩名小警員,她失落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警官交代完事情,出門的時候冷笑一聲:“不知好歹。”
屋子的門“哐”的一聲被鎖上,顧言汐無助的站在那里,而原本睡著的一些女人,都已經起來了。
顧言汐見那些女人都朝自己走過來,下意識往后退,貼在了門扇上。
為首的女人雙手環胸,冷冷的揚了揚唇,和她搭訕:“犯什么事了?”
顧言汐不想跟她說話,下意識的避開她們要走,卻被她一把扯住了衣服。
“喲!挺高冷的啊!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你們要做什么?”
“我們都是女人,能做什么啊?還能強/奸你不成?”女人說著,大聲笑了起來,其他人便也跟著一陣嘲笑。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休息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到底顧言汐還是懂的,“也不早了,大家休息吧!”
“都醒了,不做點兒事哪里睡得著啊!”女人伸手捏住她的下頜,“長得倒是挺水靈的啊!”目光在她身上一瞥,“身材也不錯呀!”
她手腕上有刺青,看圖案像是一只蝎子,讓顧言汐覺得很不舒服,而且,被一個女人鉗住下頜,她更覺得別扭,抬手推開她的手:“我要休息了。”
被她推了手,女人臉色猛地一沉,揚起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給臉不要臉。”她本就囂張慣了,再加上頭給了話好好伺候她,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顧言汐腦子完全轉不過來,在醫院挨了一巴掌,現在又挨了一巴掌,她今天是專門被人打的嗎?
一氣之下也失去了理智,揚手就是一巴掌回了過去,用足了力道,那“啪”的一聲響在屋子里驚心刺耳。
女人被打懵了,其他女人更懵了。
那女人回過神來,瘋了似的一把扯住她的頭發,揚手準備打她,反被顧言汐揪住了頭發,女人痛的尖叫一聲,松開手一腳踹了過去。
顧言汐吃痛的手一松,捂著肚子緩緩蹲下身。
女人氣得滿臉通紅,用力踹了她兩腳,惡狠狠的道:“給我扒光她的衣服,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