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坐下后,連送上來的茶都沒顧上喝,就忙說道:“稚禾,果然是如你那般,那洪九郎靴子底下果真查出了黑泥!”
“哦?”張季端起茶杯出了聲。
“可不是嘛!縣衙里有經驗的不良人也看過了,那黑泥的確是近期才踩上的!而且,在縣衙里可是乜有此等水地黑泥的!這就說明,那洪九郎的確是離開過縣牢!”馬周拍了拍身旁案幾,憤憤說道。
“可是縣牢不是尋常的地方,他洪九郎如何出的去呢?這是在是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啊!”馬周又說道。
張季雙眼微瞇,思量了一下,開口對馬周道:“若是如此,那看守縣牢的差役中,必定有人有問題!賓王兄不妨從這方面查查看!”
馬周聞言,忙擺手道:“不會!不會!那些差役縣衙里都是查過的!他們之前與那洪九郎沒有絲毫的關系!如何會替洪九郎遮掩?如何會私下偷偷放洪九郎出去?再說了,那洪九郎出去了,又豈會再自己回到牢中?稚禾,這回你莫不是想差了吧?”
張季微微一笑,說道:“那你說,若是乜有差役在其中,那洪九郎又如何出得了萬年縣縣牢?”
馬周聞言也是死皺眉不語了。
可不是嘛!
如果洪九郎靴子底下那黑泥不是在牢房里踩上的,那就一定是離開過縣牢!
可憑他洪九郎一個人,還真的無法從縣牢里無聲無息的出入!
這事情真的是太蹊蹺了!
張季想想又說道:“其實,不妨查一查最近看守縣牢的差役中有誰有過異常!還有就是查查誰手里忽然多了錢財!”
馬周聽了張季的話也認真想了起來。
其實要說起來,馬周他并不是個會斷案的。畢竟人家只是個監察御史。主要的工作內容是監察官員的。
可是就是因為這連環失竊案牽扯到了長安城里好幾家的大小官員,這才把他逼的不得不參與到了這案子當中。
現在聽了張季說了這么多,馬周心中也漸漸有了些想法!
雖然張稚禾沒有明說,但是馬周還是聽出來了。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萬年縣縣牢中有人和那洪九郎有牽連!
有縣牢差役收了洪九郎的錢財,暗中協助洪九郎出入縣牢!
馬周咂摸了一下其中滋味,也的確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那洪九郎是如何出入縣牢無人知道的!
“可是……那洪九郎既然已經出了縣牢,為何又要自己回去呢?他要是跑了怕也是無人能再拿住他吧?”馬周還是有些遲疑問道。
“這個很好解釋的啊!洪九郎此番在長安城內作案,其實并不是真正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洗白自己的身份!”張季微微瞇眼說道。
“洗白身份?”馬周皺眉道。
“對,就是洗白身份!你想啊!當他被關在牢里的時候,外頭依舊有一個洪九郎在作案!那你是不是就會以為,牢里的那個怕不是洪九郎了吧?”張季說道。
馬周一想,還真是這樣!
自己之前不久是這樣想的嗎?
當最后那一起盜竊案子發了后,他馬周就以為牢里的那個并不是洪九郎了!
“此人果然狡黠!”馬周搖頭說道。
“所以說啊,只要從差役中查出問題,此案想必很快就能破了!”馬季笑笑道。
馬周點點頭,這時候才端起旁邊案幾上微微有些涼了的茶水喝了起來。
張季這邊給馬周出了主意,蕭荃那邊也從駙馬都尉府回到了蕭府。
這次蕭荃和裴律師也商議完了。
在裴律師的鼓勁打氣下,蕭荃再次鼓起了幾分信心。
越王多半是聽了那張季的什么話,才對自己的態度有了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根子還是在那個張季身上!
雖然他這么和越王的關系似乎是差了,可是和其他那些皇家眾人關系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那些和太上皇關系密切的,更是和他蕭家關系很好。
這才讓蕭荃本來已經慌亂的心平復了下來!
蕭荃回到府中,便找來管事。
“你去西市茶鋪中,讓他們再將那優惠活動搞大一些!最好是把那家的小品甚至中品的客人都給吸引到咱家來!明白了嗎?”
那管事站在一旁忙道:“是!明白!反正咱家炒茶成本要比那家低!再讓讓利也是絕對有的賺的!還是郎君有魄力!這回一定能讓那家吃些苦頭!”
蕭荃聞言卻是有些升起!
“什么吃些苦頭?某是要讓他家茶莊下品完全賣不出去!某這是要先將長安城下品炒茶全部攥在手中!你明白么?”蕭荃再次說道。
“是是是!郎君說的是!是某說錯話了!那某這酒去辦!”管事說著就忙不迭退出了屋子。他可不想繼續留在這里挨罵呢。
珍仙茶鋪在上元節到來前,再一次加大了折扣優惠銷售的力度。這一手還真的讓張季他們的真仙茶莊下品炒茶的銷售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畢竟購買下品茶的,多是家境不咋地的人家。
他們買來茶葉也是用于這年節待客用的。
反正不是自己喝,價錢便宜才是硬道理。
至于客人喝著如何,都是窮親戚,朋朋友友的,誰還敢說拿出炒茶來待客主人家的不是呢?
眼看著就是上元節了,按說,這時候應該是東西二市的各種店鋪的售貨高峰。
可是,真仙茶莊里的下品茶卻出現了滯銷的情況!
而且,在長安城里的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之中,關于那承議郎唯利是圖,欺行霸市,德行不修的傳言已經慢慢流傳開了!
雖然朝中大臣中,不少對張季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人事張季的官員們,自然是不糊相信這種流言的。
可是,朝中不認識張季的還是大多數!
所以,對著誒承議郎的不良揣測也漸漸在長安官員圈子里散播了開來。
“四郎,如今這么多傳你壞話的,你到底打算怎么辦啊?”程處亮坐在張季對面,有些氣呼呼的說道。
長孫沖也坐在旁邊,陳惡魔不語,是指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四郎,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么傳下去,你的名聲可是要被傳壞了的啊!”房遺愛在一旁也是有些焦急的說道。
“四郎,要不然,還是請各位叔伯出手平抑一下這些流言吧?某回去給阿耶說說。”李震在一旁也說道。
張季看著幾位替自己著急的兄弟,心里還是很舒服的。
不過,這次的事情他卻是不打算讓那些大佬們出手。
也許有人會說,既然認識那么多國公、宰輔的,用用他們的關系人脈和權利,處理起事情來豈不是事半功倍?
可是張季卻是清楚,無論是此時的大唐,還是在后世。最難還的債,就是人情債!
雖然他與幾位大佬關系不錯,可是這不是他什么事情都要靠著他們才能解決問題的理由。
尤其這種尚家之間的爭斗,若是直接用權力強壓下去,那自己豈不是真的成了那蕭荃嘴里說的,成了以勢壓人,欺行霸市的霸道人物了么?
“這事情諸位兄弟不必多慮!且等過了上元節吧,到時候某自會出手的!咱們還是踏踏實實的過上元節吧!”張季笑著對幾人說道。
見張季自己都不當回事,程處亮、長孫沖他們幾個也都不好再多說。
幾個人便說起了上元夜觀燈的事情來。
上元夜觀燈,那自然是長安城里的盛事。
有了去年朱雀大街觀燈的禁言,張季今年打算約上眼前這幾個家伙一起。
人多,護衛自然也就多。
這樣也就會少些與人發生爭執摩擦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