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玨其實是用刀的,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這件事情,平常人都以為她使用的是匕首。
這也算是她的底牌之一。
為什么用刀呢。
古往今來,女子一般是習劍的,而男子使刀。
因為女子陰柔溫和,恰好劍有雙刃,方便于調和縱橫,詭譎多端;但是刀為單刃,打斗時面向敵人的是刀刃,留給自己的是寬厚刀背。
但刀一出鞘,只能向前而不可退縮,沒有退路,除非敵人已歿,因此習刀者大部分是豪爽勇猛的男性。
蘇玨是一個骨架纖細,身材頎長的少女,按照常識更適合用劍。
因此以上所說的,并不是蘇玊選擇用刀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蘇玨當初撿到的東西,就是一把刀而不是一把劍……
她要有那錢那材料能打造一把劍也不錯啊!
雨夜中,身材修長的少女,提著一把狹長的長刀,映著明滅不定的窄長燭火走了進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她,忘記了自己在做什么。
蘇玨目的很簡單,確定了殺人對象,明白了誰要對自己動手,那么沒辦法,自己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你問打完之后怎么辦?
蘇玨暫時還沒想那么多。
你說萬一打不過咋辦?
蘇玨也沒想那么多。
少女帶著一股愣頭青的意味,反正提起刀就是干了。
蘇玨驟然提速,劈頭蓋臉的就朝著李壯實砍過去。只要先把老大殺了,小嘍啰們不足為慮。
果不其然,其他落座的人第一反應不是幫李壯實擋刀,而是怪叫著抱頭鼠竄。
李壯實大吃一驚,想去拿自己的武器,可是來不及了,只好慌忙躲避了一下,但是身體仍然被長刀劃出一個大口子。
李壯實驚慌之下,喊出了這種情況下所有反派都會喊出的一句,毫無新意的話:“蘇玨,你敢!”
“嗯,我不敢。”
蘇玨翻了個白眼,隨口應付道,手上倒是仍然砍個不停。
李壯實一愣,沒想到蘇玨會這樣回答,這一小會兒的延遲是致命的——他沒有立刻去拿觸手可及的砍刀,似乎是在等蘇玨接下來的道歉或者解釋。
沒想到蘇玨根本沒有解釋,她又猛斬一刀,不偏不倚的在他胸口前劃出一道大口子。
“蠢貨。打架都敢聽敵人的話,那你為什么不能用口才稱霸全棚戶區?”
溫熱的鮮血淋濕了蘇玨半個身子。
蘇玨扭頭,殷紅的血液襯托的少女的臉,如同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
她盯著周圍幾位瑟瑟發抖的狩獵者,嘴角咧出一絲友善的笑容。
夜色撩人,布局者們在狂歡,卻不知他們眼中的獵物早已變成了嗜血的獵手。
接下來,是趙金泉。
……
趙金泉從床上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下來,衣服都沒來的及穿,眼珠子轱轆轉了兩圈,似乎想說什么能保命的話,在轉到第兩圈半的時候,殘存在他腦海里面的最后一個畫面即黑夜里如死神鐮刀一般明亮的刀光。
蘇玨突然想起來之前看過的一句話,不過她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改動一下。
暗算者,終因暗殺而死。
蘇玨沉默了一會兒,對著床上被繩索捆綁著,衣不遮體的少女道:“你放心回家吧。”
末世不過是把人類心中的惡放大了千百倍的地方。
但是蘇玨也常常會想,她所認為的惡,是真的惡嗎?她所認為對的事情,在其他人眼中會是對的嗎?
蘇玨不明白,或許沒人能明白。
可能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善惡之分,惻隱之心不過是不希望這樣的災難有一天降臨到自己身上。
或許自己希望在面對不可戰勝的對手之時,能有幾個人幫忙吧。
……
最后一個,崔名達。
蘇玨找到他的時候,這個大胖子還在酣睡,周圍陪侍著八九個面容秀麗的女子。
這胖子還有裸睡的習慣。
蘇玨殺的有些麻木,所以在殺最后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什么感覺。
蘇玨抬起刀,正準備和之前的恩怨一刀兩斷之時,突然穿出來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她的第六感發動了!
“砰!”
一聲槍響。
蘇玨知道自己該跑,但是她的身體卻還沒反應過來。
旋轉的子彈打入她的左肋骨,擊穿了她的骨頭,將皮膚肌肉擰成一團,而后再次撕裂。
強大的痛苦襲入腦海,蘇玨頓時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光了一般。蘇玨強撐著,才讓自己不至于撒手把武器丟開。
她低頭一看,肋骨那里已經開了一個血洞,暗紅色的血肉混合著組織汩汩的朝著下面流動。
一陣陣強烈的痛苦穿來,蘇玨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勉強保持清醒。
“你確實不像那兩只豬,你比他們聰明多了。”蘇玨看向此刻已經從床上起身的崔名達,緩緩說道。
“你也比他們有膽魄多了。”崔名達笑嘻嘻的對著蘇玨說道,不遠處的瞭望臺上似乎有狙擊鏡的反光一閃而過。
崔名達周圍的侍女也紛紛站立起來,她們眼神無望,看起來似乎有些呆滯。
但是她們都從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從她們專業站姿以及殺氣魄勢來看,這群侍女或許是清一色的狩獵者。
這死胖子還挺怕死,設置了雙重保險。
就算蘇玨沒有被子彈打中,近十個狩獵者也能將她擒拿下來。
“厲害,好安排。”蘇玨輕聲嘆了一句,佇著刀艱難站起身來。
“哪里哪里,比起蘇姑娘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崔名達披上衣服,從床邊的櫥柜里拿出幾個鐵鏈銬。
“相信蘇姑娘一定會很好奇這些女狩獵者為何會心甘情愿的臣服在我的腳下。”
蘇玨眉毛一挑:“愿聞其詳。”
“這個很簡單,把她們活捉之后,放在暗無天日、狹窄陰暗的地下室里面,每天折磨她們,對她們可以為所欲為,不斷的向她們灌輸著‘你們是奴隸,是我的寵物’這種思想,久而久之,她們就會成為我腳下最聽話的母狗了。”
崔名達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她們之中有不少人,之前是像蘇姑娘一樣能力的狩獵者,不過也被我調教成了這樣,你說說,有不有趣。哈哈哈哈哈哈。”
崔名達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
崔名達笑罷,毫不掩飾地指著蘇玨道:“那你說說,你會不會也成為她們之間的一員呢?”
蘇玨眉毛冷了下來,她面無表情,瞳孔已經縮得極細,如同一絲末影微光。
蘇玨只是道:“受寵若驚。”
崔名達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蘇玊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后他哈哈大笑道:“難得你這么有覺悟,那我就把你送給內壁的……”
“砰!”
一聲槍響。
不是來自于瞭望臺上的狙擊手,而是蘇玨以極快速度從懷里掏出的槍,槍口還冒著白氣。
崔名達額頭被轟飛,腦漿濺落三尺遠,聲音戛然而止。
“可惜了呢,看樣子我是沒機會嘗試了。”蘇玨蒼白的面色透出一股戲謔。
蘇玨收槍,轉身就跑。
那些女狩獵者也沒有去阻攔,崔名達一死,懸在她們心頭的枷鎖突然間失去,她們仿佛迷失了方向,茫然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強烈的危機感再次直逼腦海,蘇玨拼盡全力向旁一躍,隨著遲來的槍響,就在她站立的地面出現了龜裂的彈痕。
蘇玨急忙翻到窗戶外面,那狙擊手連開三槍,全都被障礙物擋下。
蘇玨瞅準時機,確定自己已經在狙擊手的射程之外,急忙貓著身子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手槍是她從趙金泉家里搜出來的。趙金泉擁有槍支是棚戶區人盡皆知的事實。
家是肯定不能回去了,自己殺掉的三個人都有不少的黨羽,再在棚戶區里面待著就是自尋死路。
因此只有跑到荒野里面,才有一線生機。
好在自己的所有家產都在荒野里面。
不過家里面有個東西卻要拿上,那是鳳形玉玨,上面鏤刻著“蘇”字。
那是蘇玨名字的由來,也是從小到大陪伴她最珍貴的物品。
蘇玨想到這里,突然間覺得有些好笑。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以至于她邊笑邊朝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