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缺心眼兒的!”
厲尊忍不住戳了兩下安以夏額頭,“你這個缺心眼兒的,你說什么時候我害過你?我多少次為你打抱不平,你良心在哪里?”
安以夏抬手揉了下額頭,擋開他的手。
“我不想太麻煩你,麻煩你,那就算了,現在還要麻煩你全家,我心里不舒服。”安以夏嘆氣。
厲尊輕哼,“沒什么能力,怪脾氣還不小,我要是你,先保證自己的安全。至于舒服不舒服,那不是你現在的處境該顧的。丫頭,你不要總忘記什么事你最需要的。”
安以夏看著厲尊,不說話。
“等我一會兒,我安排好了把你送回房間。”厲尊話落先離開。
安以夏站在樓上,看著偌大的城堡,這算不算完成了小時候的夢想?
沒安靜多久,又想起母親的事。
雖然提及母親,不至于不痛不癢毫無感覺,但……
按照時間推算,厲尊在幼年時期,母親是陪在他身邊過,所以他對顧卿,才有那么深刻的思念。
興許,他心中,她也該跟他一樣思念母親。他或許想象過,當她得知母親那些事情的時候,是欣喜若狂,是情緒不可控制的。她的平靜,激怒他了吧,也讓他失望了。
安以夏撐著下巴,手肘撐在圍欄上,目光落在寬敞空曠的大廳。
她做人太失敗,任何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可以對她說教,教她怎么去做人,怎么去做事,怎么應對當前的狀況,她要這樣笨到什么時候去?
想起了湛胤釩,眼淚毫無預兆的滑落。
她快速將臉上的淚擦干,深吸氣,淚光閃閃。
艾菲從對面的走廊笑盈盈的朝她這邊過來,安以夏趕緊再次擦干眼淚,站直了身體,看著迎面走來的的優雅女士。
“艾菲夫人。”
艾菲笑著點點頭,“答應留下來了?”
“不容拒絕。”安以夏言語中很多的無奈。
“那就好好的在這里生活,不要想太多,你現在最主要養好身體,調整好精神,迎接新生寶寶。我聽說,這個寶寶,是你對愛人最后的念想。既然是最后的,就努力給寶寶一切。”
艾菲言語中肯,眼神真誠,讓人無法拒絕,更容易放松警惕。
“嗯,謝謝艾菲夫人。”安以夏道謝。
埃里克的幾位夫人,顯然也都知道她是顧卿的女兒。
幾位夫人在F國,這個國家的法律上,并非埃里克的妻子,僅僅只是名義上的夫人。如今她這個顧卿的女兒出現,幾位夫人當真能接受?
怪她電視劇看太多,不愿意相信這一切。
“安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盡管來找我,我會幫你。”艾菲道。
“謝謝。”安以夏道謝,始終沒有表現出多一分的親近。
厲尊很快回來,三兩眼都落在艾菲身上,多次探究艾菲的目的,隨后簡單道別,拉著安以夏離開。
安以夏的房間被安排在城堡距離主樓體最遠的角落,那與大街僅僅一墻之隔。
兩位照顧她的人,是說英文以及可以用中文簡單對話的菲傭,剛從家政公司那邊招過來的,都是新人,對這里也都不熟悉。
但不熟悉,更容易拉近彼此的關系。
“以后她們倆就在這邊照顧你,你住這邊房間,旁邊的房間兩位女士住,廚房旁邊有間雜物間。平時一些不需要的家具和雜物,都可以放進那里面。等以后寶寶出生后,如果有必要,可以把雜物間改成嬰兒房。”
厲尊戳了戳鼻尖,“這邊的習慣是孩子從出生起就有自己的房間。所以,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放在身邊。”
“孩子出生后再說吧,現在說,還太早。”安以夏輕聲說。
安以夏坐在沙發上,這里幾間房間,看得出來是剛收拾出來的。
不管以前是用來做什么的,但她看到這里,很滿意,沒有大得夸張,沒有富麗堂皇得心慌。就是平凡樸實的房間,很難想象,這樣豪華的大城堡中,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像是……修城堡,贈送的一套小三居一樣。
但共用著寬敞美麗的大花園,風景獨好。
“你不愿意與我們有太多往來,只能安排你在這里了。這里以前堆放的都是舊家具以及廢舊品,你可以理解為垃圾站。但你的要求……”
“我很滿意。”安以夏認真說,“我真的很滿意,這樣就很好。如果給我安排太好了,我心里會難受,心里壓力太大。”
“哎,你確實是我見過挺不一樣的女孩子,多少女孩向往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你卻擺在眼前不為所動。”
安以夏搖頭,“我可能,真的優點病態,害怕別人對我太好,害怕面對太熱情的人,我難受。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方式回應,我其實不是冷漠的人,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回應而已。”
“明白,認識你這么久,我還能不明白你是什么樣的人?”
厲尊起身就走了,“為了不增加你的心理負擔,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你交給這兩位吧,如果她們不懂,讓她們找人問,會有人告訴她們的,我會跟家里人打好招呼。”
安以夏點點頭,“嗯。”
厲尊真走了,走得挺瀟灑。
花夜晚的花園里,五光十色,很是好看。
安以夏就搬著椅子坐在窗前看著花園,閃耀變換的彩光在她臉上交相變換,美輪美奐。
看著這一片太平,迷惑了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曾發生過,爸爸沒有出事,湛胤釩沒有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
*
一個月后。
匯都醫院的高級病房中,湛胤釩處理完了資料,隨手扔在病床邊上特意用來堆放文件資料的書桌上。
有點累,他閉上眼睛,手輕輕按在眉骨上。
“大少爺。”明叔推門進來,“老爺子那邊來話了。”
湛胤釩睜開眼,語氣冰冷:“想通了?”
“老爺子答應用百分之十的股權,換大先生、二先生,說只要大先生、二先生平安回去,即刻簽字將股權轉讓您。”
“即刻去辦。”湛胤釩聲音冰冷。
明叔張口,還有些話想說,卻在看到湛胤釩那張寒冰冷霜的臉時,自動閉了嘴。
“是。”
明叔離開,湛胤釩繼續閉目養神。
一個月前,是白玄弋將他救醒,醒來之后,每天早中晚針灸扎滿全身,將他已經失去活力的細胞和肌肉組織逐漸刺激,重新激活。
在姜老爺子想要一人吞下飛釩國際的當天,董事會上最后一票通過的千鈞一發,他出現了,他回來了。
并且,帶給已經勝算頗大的姜老爺子一個不算小的驚喜,那便是在姜家全力想要竊取湛胤釩的財富時,明叔已經背后將姜家的所有產業打壓。
大先生、二先生或許發現了,但他們覬覦更多的財富,早已經不把本已握在手中的財富看在眼里。
而在竊取巨額財富失敗后,姜家手里的幾間公司已經到了茍延殘喘的最后時刻。并且,二位先生還被人以偷稅漏稅、涉嫌洗錢等商業罪被人匿名舉報。
在姜老爺子以為即將坐上親外孫的大位當天,他的兩個兒子被捕入獄,謀劃多年的局落空。
姜老爺子被人扶著離開集團時,人都傻了,無法接受這一切。
湛胤釩以雷霆手段收復失地后,重新入院,整個醫院高層、頂級醫療團隊大換血。
這一個月來,接受了數次大大小小的手術,身體恢復得不錯。
只是,大面積燒傷后的皮膚,終究會留下曾經遭遇過的痕跡。
沒有姜家的綢繆,他也不會快刀斬亂麻一舉解決處處壓制他的姜家族人。
心頭大患解決了,身體的康復,得一步一步來。
阿風輕敲門,走進病房,“湛總,您找我。”
“還沒她的消息?”湛胤釩問。
阿風輕輕點頭,什么話都沒說。
湛胤釩擺手,讓他出去。
阿風離開不久,七僧進了病房,低聲道:“湛總,全江城我已經翻了幾個遍,半點安小姐的痕跡都沒有。所以,我能肯定,安小姐已經離開了江城。”
湛胤釩語氣平靜,“查不到她外出的記錄?”
“安小姐的行蹤,我不確定是否被人刻意抹去,沒有任何記錄。飛機、高鐵、輪船,甚至火車,只要她選擇任何一項需要登記身份記錄的交通工具,就一定有相關信息留存。我不確定安小姐是否是為了躲避當時警方的追捕,所以將行蹤做得那么隱秘……”
“她沒那個能賴。”湛胤釩語氣冰冷。
七僧埋頭,但目前安以夏的痕跡確實沒有了,就好像這一年中,江城沒有這個人一樣。
“安家人可有說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湛胤釩問。
七僧搖頭,“多方試探,高女士對安小姐的事確實一點不知。幾次試探,她與安二小姐的回答都沒有太大出入。應該是在南郊城外爆炸事件后的一星期,失去的聯系。”
湛胤釩面色平靜,整個人平靜得令人發慌。
“你出去吧。”
七僧應著話,隨后又問:“湛總,高女士問,她們什么時候能回安家,還問,能不能來醫院探望您。”
湛胤釩抬眼,停頓片刻后,“這個事情,你可以安排。”
七僧面有疑色,大著膽子再問:“是、是安排高女士等人來醫院探望?”
“可以,記得讓那個孩子也來。其他的事,你自行安排。”湛胤釩道。
七僧應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