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這樣將它毀壞,你這個混蛋……”
她慢慢垂下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陷入滾滾塵土中。
自她眼淚跌出一瞬,魔剎的瞳孔微微收縮,渾身的戾氣四散流走,無影無蹤,他心頭竟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刺在心上。
“混蛋混蛋……”桑榆揮著拳頭砸在他的身上,“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干涉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住在哪兒就住在哪兒?關你什么事!”
魔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眸子里鐫刻著她的身影。
倏地,他抓著她發了狠的拳頭,大吼一聲,“都他媽給我停下!”四周的噪音都不及他這一聲。
登時,所有人都停下來,一臉疑惑的看著魔剎。
“都給我滾!”
大家都看向工程頭,工程頭點了點頭,眾人立馬收拾了東西,火速的離開,這男人太恐怖了,替他做工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桑榆抬起手,用力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珠,瞪著他,“你也給我走,以后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給我滾得遠遠的!”
她轉過身,跨上自己的重型機車,發動車子直接離開這里。
“媽的!”魔剎大罵一聲,扯了扯自己短發,再看一眼那片廢墟,深吸了一口氣,雙眼像似含了團火。
那女人奶奶留什么不好!偏偏給她留了個又破又舊的屋子,他怎么知道?!
扒了扒頭發,他心里都快郁悶死了。
這女人也是瘋子,竟然給他夏米耀,還敢打他,最氣的是,就算她這樣了,他還是舍不得碰她一下!
桑榆騎著機車,一路狂奔。
本來她來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守著奶奶最后的紀念,現在好了,什么都沒!全都沒了!
這個混蛋魔剎,她要殺了他!
越想越氣,她立馬調轉機車。
當她趕回那棟廢墟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不遠處的男人。
她停下來,眼眶微微一瞇,里面的盛怒淡淡散去,多了一絲復雜。
魔剎就在這一片廢墟上,一大高個男人,彎下腰,拾起一塊又一塊磚頭,邊撿邊罵,再把磚頭放在旁邊,像是要重新壘砌這座樓房一樣。
桑榆在一旁望著,忽然呼了口氣,還真的很難想象,魔剎這樣的人竟然會做這種看似愚蠢的事。
魔剎嘴里不停的念叨著,“老子這雙手可是拿刀拿槍的,現在倒好,竟然跑過來搬磚,桑榆你這死丫頭,等著,老子把這里弄完了再去收拾你。”
“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收拾我?”
頭頂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響,這聲音著實把魔剎驚到,也許是因為太懊惱,他竟然沒發覺桑榆轉頭回來了。
他悶悶的瞅著她,將手上的磚拋到身后,拍拍手上的灰塵,“老子廢了你一棟樓,改明還你十棟。”
他的口氣依舊狂妄,不可一世,十足的做派,可是細聽之下,這些都是掩飾,他的底氣依舊不足,或許他自己心里面很明白,別說是十棟,就算是他把自己的身家全數奉上,也比不上眼前這座危樓,這么說,無非是想掙點面子,不至于太難堪。
桑榆雙手環胸,冷冷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一聲不吭,那淡淡的眸光,莫名讓他躊躇不安,這還是頭一遭,他竟然會在一個女人面前感覺不安。
他有點生氣,強大的自尊根本不允許他這樣放下自尊,怒火再次席卷他的神經,他盯著她,說道,“你還想怎么樣?打也打了,難道要老子給你下跪認錯?!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桑榆的眼珠向上翻了翻,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魔剎一怔,幾步上前,攥住她纖細的手腕,話到嘴邊,卻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最后,他咬了咬牙,“我知道錯了!這總該原諒我了吧!”他的話說得極快,語氣霸刀,帶著自己的風格,桑榆能想象得到,這是他第一次和人道歉,要是被他修羅殿的小弟們聽到,恐怕都會驚恐不已。
桑榆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的手,往前走去,魔剎怒了,“該死!我都道歉了!”
桑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耳朵靈光,聽得清楚!”
“聽到了為什么不給反應!”他氣呼呼的問道。
“你想要什么反應?要我跟你說沒關系嗎?你簡直是在做夢!我巴不得你能一直這么愧疚,以后見到我過后繞道走!”桑榆惡狠狠的說道,完全不顧及魔剎扭曲的自大狂妄。
魔剎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鼻孔微微噴張,陰鷙的雙眸,憤怒的攫著她,一字一句,“還沒有人敢打我!”
桑榆呵了一聲,“我就是打了,怎么樣?”
魔剎磨著牙,咯吱咯吱的像,可是他半天沒有發聲。
桑榆甩開他的手,朝著機車走去。
“小榆兒……”他在背后叫著她的名字,頭壓得低低的,無人看清他的神情,那雙平時含有厲色的眸子,也陷入一片暗色里。
“對不起。”他的聲音又低又小,仿佛這三字格外沉重,而說出這三字的人竟然是一直囂張跋扈,無所畏懼的魔剎。
桑榆腳步一頓,轉過頭,望著孤零零的人,他正垂著頭,不再與她對視,狂妄之氣也蕩然無存,就真的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
桑榆皺著眉,腹腔里的怒火飄飄浮浮散了個干凈,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微微張開,“你說過要給我重新蓋的。”
魔剎虎軀一震,猛然抬頭,眸子里溢出驚喜,迫不及待的問道,“小榆兒,你這是原諒我了?”
桑榆瞪了他一眼,“如果蓋不成以前的樣子,我就殺了你!”
“哈哈,我保證,一定會跟以前一模一樣!”魔剎拍著胸脯保證道,知道桑榆已經不生氣了,他一直壓著巨石的心,也終于松懈了下來,嘚瑟的像是坐升降機一樣,直沖云霄。
“蓋好了再說吧!”桑榆心里也還有點怒氣,不愿意理他,坐上機車就離開了,而這一次,魔剎也不攔,屁顛屁顛的去找工程隊,商量重建的事。
身為男人,答應女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君子一諾,應當千金。
……
榆陰道。
37和38兩層,經過一天的整改已經完全處理妥當,大事小事,也都交給瑾全權負責,程楓就像是個大閑人一樣,置身事外,但,即便如此,以晴也能感覺到大家對他的敬重,那是對堂主的尊敬。
她和卉姐私下聊天,卉姐笑著跟她說,“你不知道,饕餮堂以前在四大暗堂里是最末的那一個,老堂主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個丟了饕餮堂,一個人飄出去四處流浪,四處撿人,后來撿到程少,坑蒙拐騙的把人家拉來這里,那時,程少不過是個孩子,比現在還冷漠,但是,他竟然答應了溫老會做堂主,讓饕餮堂成為四大暗堂之首。”
以晴聽得入迷,只要是程楓的事,她都很有興趣。
卉姐繼續道,“暗堂里有些老前輩,看著程少還未成年,不過是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能干成什么事?所以,溫老走后,就有人欺負他小,非但不把他當堂主,還經常指使他做這兒做那兒。你想啊,程少的脾氣,他怎么會這些擺布,這一來二去就發生了沖突,那些人聯合起來逼著程少退位,要請溫老回來重掌大局。”
說到這里,卉姐明顯的停頓了下,口氣也深沉了許多,“就在他們公然叫囂讓程少退位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程少開口了,他說他是老堂主定下的堂主,那他就是堂主,如果他們不服,就是以下犯上,犯了獄門的大忌,要按照門規處置,而且還得受最嚴重的責罰,要經受獄門里十八道酷刑,這些都是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而那些刑罰也都是老祖宗們親自定下的,能挨過去的沒幾個,他說,他身為堂主,管不住屬下,也是他的問題,所以,他主動接受懲罰,跟他們一起去接受這些酷刑。”
卉姐嘆了口氣,“那些老前輩們哪里受得了一個晚輩的挑釁,一氣之下就答應了,結果呢,十八道刑罰樣樣壓下來,能挺過去的,只剩下程少一人,也還好當時桑榆入了獄門,把他身上的傷全都治愈了,打那以后,剩下的前輩們,每一個敢主動招惹他的,暗地里都說這個小子太狠了,恨得讓人發怵,也在那以后,獄門都知道了饕餮堂的新堂主是個狠角色,再之后,他又帶著饕餮堂的兄弟們打了幾個漂亮的翻身仗,一下子就涌到四大暗堂之首,讓饕餮堂揚眉吐氣,同門兄弟沒有一個不對他心悅誠服的,他實現了對溫老的承諾后,就把饕餮堂交給了瑾,自己則縮回龜殼里,也就是你剛遇見他的那個樣子。”
卉姐瞇起美眸,不快不慢的說著,“程少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極端,狠起來的時候什么都不顧及,讓朋友和敵人都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