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路燈都亮了,站在小區綠化區角落里面的男人緩慢站起身,他猛地教咀嚼了兩口剛剛打開的口香糖,然后將包裝紙扔了。
從被監視著的單元門出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情緒看樣子很低落,懷里抱著一個女人。
“陳先生,您母親服用安眠藥自殺這件事我們表示遺憾,還希望您可以保重身體,我們出發吧。”
殯儀館的車子開到了小區門口,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忙進來幫助男人將懷里的人接過去。
“我母親生前省吃儉用沒有享過福,我希望你們可以給她最好的待遇,錢不是問題。”
“陳先生的這份孝心,您母親一定會收到的,我們先走吧。”
車子開出小區的時候,陸尋仍然站在角落里冷眼看著這一切。陳雪死了,這是幾天前陳信就已經通過各種事情傳遞給他的信息了,那家伙是個變態嗎?竟然和母親的遺體在房間里呆了這么久還能夠裝得這么像悲傷過度的人。
車聲消失在遠方的時候,陸尋從綠化帶里鉆出來,略顯疲倦地打開了手機,剛剛開機接通信號的手機一下子接收到了巨多信息和電話,其中就有一條陌生號碼的。
“小尋,今天天氣那么冷,等了一天不好受吧。”
站在路燈下去看周圍,陸尋什么也沒有看見,但是那個人卻發現了他,難不成從他來,他就知道了,他被跟蹤了?!
從小區退出去,陸尋也就沒有那么小心謹慎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也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在這邊演戲。
看著屏幕里和當年那個人如出一轍的背影,擁著貂皮大衣的女人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然后關上了電腦。
“媽,你讓我盯著的那家伙去殯儀館了,他媽死了。”
本該在國外的設計師母女此時正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入住,白鹿沒有上妝,進了屋子就把自己今天的情況跟母親說了。
“陳雪死了?”
“嗯,據說已經去世好幾天了,因為陳信忙工作還出差,一直以為她睡著了就沒去喊她,結果是吃藥死了。”
“是嗎?那他還真是夠忙了,忙著把硝石全部賣掉吧。”
將手里的貂皮從懷里放下,女人站起身走到白鹿身邊,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安撫一下乾媛那邊,別讓她有什么察覺,這邊我去做就好,不需要你插手。”
“媽,別忘了讓我看看我哥那個小情兒。”
“好,你會見到的。”
女人徑直下樓,坐上了已經安排好的跑車,車子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接到了一家咖啡廳,在那里已經有人準備好等著她。
“您來了。”
“小衍最近有什么問題嗎?還有那個孩子過去了嗎?”
將公文包里的東西拿出來,對方一頁一頁將其中重要的東西翻開給蕭念看了看,看著照片上面的人物和建筑,蕭念的表情難看得不行。
“陸先生并沒有來找蕭總,蕭總有些擔心已經讓人出去找了,還有蕭總已經確認這人是陳信,為此,蕭總已經開始收集證據打算提起公訴。”
對方說話的語氣簡單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只憑著這份專業的勁兒,就沒人敢輕易猜測這人就是蕭衍身邊最信任的助理——文殊。
“文助理還算是盡心,只是若是小衍知道他最信任的人竟然做出這些事情,他會不會寒心?”
“蕭女士可能想多了,我這次來只是來通知您一聲而已,如果蕭總中途出現挫折,您是掌握第一手資料的人,我希望您能伸出援手幫助他。并且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吧,我對您近年來的做法表示很失望,所以就這樣吧。”
蕭念之前選擇文殊的時候就是看著他年輕氣盛,所以想利用他在蕭衍身邊做個眼線,卻不想這么快,文殊就被策反了。
“蕭衍給了你什么條件讓你這樣死心塌地,老爺子還沒有醒來之前,鹿死誰手還不確定呢,你就不后悔你今天的決定嗎?”
“蕭總沒有給我車房子,甚至沒說過會加薪升職,但是蕭總給我一顆誠心就足夠了,再見。”
拎著公文包從咖啡廳離開,蕭念沒有說過任何一個挽留的詞語,而文殊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后悔的話。
看著文殊留給自己的那一堆材料,蕭念不得不承認,蕭衍很會拉攏人心,而文殊也說得很正確,她早就開始監控這一切了,從蕭衍出事那年開始,只是她在等一個契機,現在還不是所謂的正確時候。
借著路燈發出的光芒,陸尋順著馬路邊一直走著,他擺弄著手里的打火機,但是并沒有拿出香煙點燃。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瘦弱的人無依無靠地走著,時不時還停下來站上那么一會。
去過交管局求證,陸靖和蕭衍那場車禍的證據和檢查報告已經被封存,但是陸尋千辛萬苦想要翻案去尋找的封存檔案,竟然在很多年前就不見了。
這些個意外湊到一起并不像去巧合,但卻格外讓人絕望。
當年出車禍的拐角已經被重建了,當年的痕跡一點也沒有了,甚至在拐角處還重新安裝了監控。陸尋強烈要求調取了監控,卻從里面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山崖上假裝望風的陳信,和在山下彎路上停車沉思的蕭衍。但是兩個人并沒有出現在同一天的監控里面。
陳信的確是很聰明,但他的聰明幾近瘋狂。陸尋沒想到他竟然用隔天看到的一切來麻痹自己的神經,該死!
想著如何將自己收集起來的材料上交給相關部門對陳信進行調查,陸尋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些遲疑,只覺得身后一陣冷風吹過,陸尋一回頭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人。
“小尋一定是在想我吧,看著我的眼神都那么溫柔,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想他倒是真的,但絕對不是溫柔的眼神,他那是想要殺人的眼神,恨不得把眼前人碎尸萬段的厭煩。
“都這個時候了,難不成陳總一直在跟蹤我?”
“跟蹤說不上,只是很擔心小尋的安全,所以親自護送小尋離開了那段夜路。對了,小尋,你知道嗎?我剛剛把硝石內部的運營模式發出去了,現在蕭衍一定是忙得焦頭爛額,那場景肯定精彩得很。”
話說,您母親都去世了,您現在不去吊喪,您來這邊找我做什么?
這些雖然都是陸尋的第一想法,但是他絕對不會當場說出來了的,這時候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法。
“你做了什么?老爺子可是一心培養你,你竟然做了這些事情,就不怕遭報應嗎?”
“遭報應也有老家伙陪著我,小尋你又何必操心呢?對了,小尋一定很想知道當年車禍的事情吧。我告訴你啊,油箱是我動的手腳,但是能夠在蕭家那么多雙眼睛下面做事不被告發,你覺得是誰罩著我?”
這個想法陸尋也有過,但是一想起父親和蕭綺瑞之間的感情,他就不敢將自己的思想引到這個層次上來,畢竟那是父親當作親人的人,也是他叫了好多年爺爺的人。
“你逗……”
脖子上一陣酥麻,陸尋只覺得身子一軟,眼前就黑了。
趁著陸尋被自己的消息弄得分神之后,陳信一針扎在了陸尋的脖子上,將人放倒。
“蕭總,技術部并沒有攔截到流量的傳送,好像是被中途截走了。”
自從鎖定了陳信之后,蕭衍就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只為攔截從陳信身上發出的各種信號,但是除了上一次的財產轉移被查到了,這一次他們竟然一無所獲。
蕭衍沒有沖著文殊問話,只是松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緊繃的太陽穴。
“蕭總,您的手機響了很久了,要不要接一下。”
“等一下吧,我這邊先召開一個記者會穩固一下人心,還有緊急召開董事會,我要競權。”
蕭綺瑞此時還在醫院里躺著,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公司的事情若是再和他說,他那么要命公司,說不準還會出什么事。
蕭衍此時要求競權,無非就是將陳信裁決了,省得后患無窮。
“好,我現在就去辦。”
董事會上幾個老人都不愿意發表意見,他們繃著不說話,而看著蕭衍列舉出來的證據倒是義憤填膺。
“這些都是陳信出賣公司內部信息的交易圖片,我們公司會對陳信提出公訴,現在他的職位已經被我罷免。我記得有幾位老董事之前還是很看好陳信的業務水平的,我奉勸各位還是看好了自己的數據,要是丟失了,恕我也難為大家說話。”
文殊在一旁接收著郵件,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重要的文檔,果真在董事和蕭衍打花腔的時候收到了一個期盼已久的郵件。
具體來自誰,文殊心里有數,而郵件里的東西才是最主要的。
“大家看一下,這是陳信這么多年來涉及過的項目,已經項目后來出現的大小事宜。雖然里面大多利益,全部歸到了各位董事身上,但是硝石若是敗了,各位會輸的更慘。還有這個。”
投影的畫面上是蕭衍前后出事的各種對比,這些不單單和陳信有關,甚至還牽扯出蕭綺瑞的外心。
“蕭總是蕭家的人,老爺子年紀大了不顧大家的安慰也就算了,我想各位董事還不至于那么糊涂吧。”
其中一個董事顯然有些動搖,他搖擺不定地舉起手,放下又舉起。
“我同意蕭衍競權為總裁,行使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