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這盛世訂婚儀式,可真是氣派啊!”
喧鬧的包間里面,一個坦著胸膛左擁右抱的男人正喝著身邊佳人遞給他的紅酒,他身邊的人更是討好地聽著他的講述,滿屋子的聲色犬馬。
“是啊,這回好了,乾家和蕭家強強聯合,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咱們這些小人物還是好好過日子吧,活著不好嗎?”
端著托盤的人推門而入,頭上絢麗的霓虹也并沒有影響他此時的認真態(tài)度。
“來來來,給我們董少加酒!
一個大肚子的男人喊了一嗓子,剛剛進屋的酒保就拿著托盤去了那位正在侃侃而談蕭乾訂婚禮的董少身邊。
“我和你們說,那個蕭衍其實就是個偽君子,要不是他突然訂婚了,我還以為他得和全城的名媛搞個聯誼,結果這家伙還真是迅速啊,”從托盤上選了一杯紅酒,董卓瞧了一眼酒保,話匣子就又被打開了,“誒,對了,你小子可真像我們蕭少當年的老相好的啊,說起這段,當年要不是我促成,他倆怎么可能坦誠相對?上О,蕭少最后跟了個娘們,竟然不是男人啊!
董卓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已經是渾身顫抖,身邊的人都以為他在說胡話,馬上把人攙扶住了,給酒保塞了一些小費。公眾場合議論人家往事這怕是不能見人,這些人還算懂規(guī)矩將酒保打發(fā)了。
“董少喝多了,你們幾個送董少去休息。小兄弟,這就是醉話,你別當真啊,當然笑話就別說出去了,自己樂呵樂呵就好!
“這道理我知道。其實董少說得那位是蕭衍蕭少吧!
“不是他還有誰,我和你說,這要數變臉快無情還冷酷,我現在只服蕭衍。當年拼死找人的是他,現在撒手閃婚的也是他啊。男人啊,有幾個真心的!”
說完這話,酒保懷里又多了不少鈔票,而包間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隔開了屋內的奢靡和外面的喧鬧。
蕭衍?董卓?
呵,無情。
向著下一間包間走去,酒保瘦弱的身影在魅惑的長廊里穿梭,沒有多少人記住他,但是他卻記住了很多人。
“陸遙,你要是缺錢,明天就去女士專區(qū)那邊試試?畢竟那邊小費一定比這邊多,你這小臉長得,可千萬別浪費啊。”
“我再想想吧,下班了,明個見!”
換下一身衣服,從酒吧的大門出去,狠狠吸了一口氣,陸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趕上最后一班公交,男人疲憊的表情被隱藏在黑夜之中。公交一路上暢通無阻,半個小時后成功到達了醫(yī)院門口。
熟練地乘坐電梯到達十七樓,陸遙拎著剛剛買的小米粥茶蛋向著病房走去。病房里的人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絲毫掩藏不住他本身的光彩。他眉頭緊蹙,可是卻帶著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清朗。
“我回來了!
陸遙輕聲地匯報了自己的到來,而床上的人依舊閉著雙眼沒有回答他。
陸尋病了,尿毒癥,隨時晚期。
誰都沒有料到,那個平日里活蹦亂跳,甚至還有些嘴損的家伙會在這么快的時間內變成這樣。陸遙那一天從酒店將陸遙拖走的時候,陸尋身上的滾燙手心的冰涼就讓陸遙害怕。
陸遙不能再失去陸尋,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為了救他,白天陸尋去大學教學,下課就來醫(yī)院陪院,晚上就去酒吧做酒保。酒吧和夜總會對于陸遙來說是來錢最快的地方也是最不浪費時間的地方。
將買好的早飯放到了床頭柜上,陸遙從自己租的病床上拿出了診斷單子。
八十萬。
這么一筆錢就像是一塊巨石重重壓在了陸遙的肩膀上,腎源,治療費,以及后期的療養(yǎng),這些都需要錢。
陸遙知道自己所剩時間無幾,他一定要攢出八十萬,馬上,立刻。
看著報告單子下面壓著的房產證,陸遙捏著它的指節(jié)發(fā)白,他整個身體都在跟著手顫抖,房子賣了可以換個四十萬,可是還有一半的價格。
從來了醫(yī)院之后,為了緩解陸尋的疼痛,甚至為了不讓陸尋清醒了逃跑,陸遙給他開了鎮(zhèn)定劑,定時給他吃上一些,而他呢,每天幾百塊甚至幾千塊地拿著,可是半個月他根本湊不夠那些錢。
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陸遙還是給乾媛打了電話。
“陸遙,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你還是拿我當朋友的。”
“我想和你借錢!
沒有朋友間的寒暄,陸遙直奔主題,乾媛所有的興奮都在這一刻被凍結了,但是陸遙肯開口和她借錢也就證明把她當做自己人了。
只是陸遙有正經工作,也不賭博,怎么會需要這么一大筆錢。
“陸遙,你是不是被那個小白臉弄傻了,是不是你要借錢給他,他會拖垮你的。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陸遙你千萬別信他的,他那種人不值得你!
“我就問你,你怎么樣才會借錢給我!”
“陸遙!”
乾媛的聲音尖細還很絕望,但是陸遙根本沒有時間陪她浪費,實在不行,他就去借高利貸。陸遙知道有個人一定會借錢給他,但是如果讓陸尋知道了是誰借錢給他,他寧可不治病去死吧。
生怕陸遙掛斷電話,乾媛不顧形象地直接喊出聲了。
“我借你。不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好!
……
坐在寬大柔軟的大床上,在昏黃曖昧的燈光的照耀下,男人的白皙的脖頸,好看的鎖骨顯得無比魅惑。
墻壁上的掛式鐘表指針一分一秒地走動著,而房門依舊沒有人推開。
上次來到這里還是幾天前吧,那個時候他是客人,現在他還是客人,只不過是等待著伺候別人的客人。
乾媛在到酒店之前給自己灌了不少酒,白的紅的,明明往常幾杯酒就會不省人事的人,如今卻精神得很。
麻醉自己的方案失敗了,乾媛早就猜得出那兩個人關系不簡單,卻沒有想到陸遙會為了那男人這樣作賤自己,果真還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不就是為了另外一個人獻身給她嗎?她乾媛也是花了高價錢的,還怕他跑了不成。
氣勢洶洶地地下了電梯,乾媛就連開場白都準備好了,還是在到了門口的時候猶豫了,她的手在伸向門把手的時候一直顫抖,卻無法下定決心開門。
進還是不進?
乾媛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么狼狽,她徹底栽在陸遙手里了,當初沒牽過手沒接過吻,這一次直接酒店見了,她想想還覺得挺激動,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高興個什么勁。
已經訂婚的人了,也有了一個全城女人都在羨慕甚至想睡的未婚夫了,為什么當她和卻前任見面還這么興奮。
乾媛,你有病吧。
一不做二不休,乾媛推了門就進去了,陸遙沒鎖門,還真是她不曾想到的事情。
透過昏暗的燈光,乾媛看向床上,只一眼,她就覺得自己鼻血差點噴涌而出。
那個男人不光長得好看,身材也不是蓋的,尤其是看人的時候,態(tài)度雖然疏離,可是眼里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柔情。
“你去洗澡吧!
“陸遙,你不喜歡我,我不強求,可是為了他,你就這么作賤自己?”
不知道是乾媛說得太難聽了,還是她說中了陸遙的痛楚,男人直直看著她,看得她不敢擅自動作卻不得不繼續(xù)說下去。
“陸遙,不過是錢,我還出得起,只要你離開他,你和我要幾倍,我都可以給你,只是你這么為他委屈自己,值得嗎?”
“值得!
男人的回答讓乾媛剛剛覺得有一絲希望的心徹底沉入了海底,為了那種人竟然值得,她乾媛到底哪里不好,讓人這么嫌棄。
先不說蕭衍那種身份的人都愿意和那個騙子一樣的家伙在一起,就連陸遙這樣有思想的人都沉淪了,她覺得不甘心。
“好啊,你值得,那我的錢也得花的值得!
一把推倒床上的人,乾媛的語氣沒有剛剛那么好了,她手上的力氣極大,是她從沒想到的。
陸遙躺在床上,看著頭上的天花板,輕輕舒了一口氣。
“說吧,從哪里開始?”
“吻我!
乾媛的怒氣很大,可是陸遙并不想解釋,和她說你生氣的人是我哥哥,那豈不就是給了她無限可以復合的可能?墒顷戇b心里清楚,他不喜歡乾媛,頂多也只是把她當作一個不怎么熟悉的朋友。
陸遙和乾媛的生活環(huán)境差距太大,他們能夠相處上一段時間都是奇跡了,如果一直在一起,不同的價值觀人生觀都會讓兩個人瀕臨崩潰。
與其以后相看兩厭,還不如就這么保持著神秘的好感罷了。
笨拙地吻上眼前的紅唇,陸遙只覺得自己在完成一個救人命的任務,而從他無情的吻當中,乾媛沒有一絲享受,甚至沒有感受到一點情感。
陸遙的冷冰冰比任何一場將就著的吻戲都要讓人覺得后背冰涼,乾媛的熱情開始熄滅,最后化作了飛煙。
“你就這么不喜歡我?陸遙,這么折磨彼此很舒服嗎?”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想我已經滿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