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風(fēng)俗,由欽天司擇了時辰,準(zhǔn)備下葬。
淑妃的陵墓就在皇覺寺對面的山上,晌午過后,上官孜彥抱著淑妃的牌位回皇覺寺供奉,一個人跪在上官家的列祖列宗面前,敲著木魚念經(jīng)。
瀑布邊上,南晉元一身灰袍,頭發(fā)也只是用灰色布帶系著,一身質(zhì)樸卻難掩他的風(fēng)華。他站在一座新墳前,打了瀑布水?dāng)Q了棉布擦拭墓碑。
“杏兒,這里青山綠水環(huán)繞,我想著你一定喜歡這里,便求了師傅讓你安家在這里。杏兒,我今天是來向你告別的,不會再有塵世的南晉元,以后只會有一個叫隨云的僧人。我的心已經(jīng)下去陪你了,但是,我這肉體還要還債,這輩子我做過太多錯事,雙手沾了太多無辜的血。原諒我!不能立刻前去與你相守。以后,清晨黃昏,我都會來這里陪我看出日,送日落。”
南晉元細(xì)心的溫柔的擦著墓碑,像是在輕撫愛人的臉頰。
那天晚上,墨子安提示他來這里見飄然大師,他在瀑布后的石洞里看到了南杏兒,也接受了她早已不在這世上的現(xiàn)實。一直以來,他都在自欺欺人,那一夜,飄然大師把他從夢中搖醒,拉了出來。
是啊!
天下間,哪有可能讓人起死回生,不過就是他的癡念罷了。
他站在新墳前,一個人說話。
太陽快落山前,他抬頭看向山的那邊,又扭頭看向墓碑,“杏兒,我先去找?guī)煾浮!?
他轉(zhuǎn)身,一身孤寂的往皇覺寺走去。
大殿外的院子里,南晉元看到墨子安夫婦,上官泰寧,還有江慕白。他本是從他們身邊繞了過去,可走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站在江慕白面前,“江兄,方便到一旁說會話嗎?”
江慕白點頭,隨著他走到一旁的銀杏樹下。
兩人交談了一會,便又一前一后的回來。
南晉元直接進(jìn)了大殿。
里面,上官孜彥早已一臉平靜的跪在莆團(tuán)上,雙眼緊閉,雙手合十。
南晉元進(jìn)去后,就直接跪在上官孜彥身旁。
太陽落山了,飄然大師從西邊的廂房走來,身旁跟著兩個端著托盤的小僧,后面長長一兩排僧人,足有四五十人。
唐悠悠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情不自禁就一臉肅穆,目光緊緊的望著大殿內(nèi)。她身旁,易了容的孔美薇望著大殿上跪著的男子,眼眶泛紅,淚水盈眶。
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唐悠悠扭頭看著她,用力握緊她的手,輕道:“小薇姐,這是他選擇的新生活,而且,我看得出來,他比以前要豁達(dá),要放松。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那我們就祝福他吧。”
孔美薇含淚點頭。
“王爺……不要啊。”
“父王……不要丟下滔兒,滔兒不能沒有父王。”
徐舒月母子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她們后面還跟著許多禁衛(wèi)兵,看樣子他們母了是偷跑出來的,然后被人一直跑到了這里。
孔美薇想上前去勸她。
唐悠悠及時的抓住她,沖著她搖了搖頭。
飄然大師聽到躁動,冷聲吩咐:“誰人在喧嘩?把他們帶出去。”
“是,大師。”
兩個僧人出來,將徐舒月母子攔在大殿外,徐舒月不甘心,扯著嗓子喊道:“王爺,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啊?滔兒還小,他不可以沒有爹啊。”
上官孜彥聞言,頭也不回,淡然的道:“回去吧!好好撫養(yǎng)滔兒長大,教他放下不該有的執(zhí)念,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轍。平平安安的做一個平凡人,安然的處世。”
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
徐舒月聽著他不回頭的語氣,又急又恨,“王爺,我知道你心里只愛一個人,我們都入不了你的眼,可是你不念著我,也該顧一下滔兒啊。”
一夜之間,她一個最受關(guān)注的彥王妃變成了階下囚,被關(guān)在一個華麗的‘牢籠’里。
從此沒了自由,沒了親人,沒了她夢想中的榮華,至尊的身份。
上官孜彥不再理她。
突然,鐘聲響起。
小僧把剃刀放在飄然大師手中,“大師,吉時到。”
飄然大師點頭,“上官孜彥,南晉元,你們?nèi)暨要反悔,現(xiàn)在還來得及。若是誠心歸皈我佛,你們便要與紅塵往事斷絕。”
兩個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應(yīng)道:“徒兒愿意。”
“好!”飄然大師一手拿著剃刀,一手拉下上官孜彥束發(fā)的布發(fā),一頭烏發(fā)就披散下來。他一邊念戒,一邊剃發(fā),身后,幾十個僧人盤腿坐下。
一時之間,大殿上傳來整齊的頌經(jīng)聲。
那些頌經(jīng)聲傳進(jìn)耳中,唐悠悠只覺有種讓人莫名放松的感覺。
徐舒月眼看著剃刀下去,開始拼命的往里沖,不停的喊:“王爺,你別這么狠心,不要這樣,不要……”
上官滔也在一旁哭。
禁衛(wèi)兵為難的看向上官泰寧,無聲請示,上官泰寧見他們母子在這里鬧,擾了佛門清靜,便揮手,示意禁衛(wèi)兵把他們母子帶回彥王府去。
上官孜彥出家這事,又豈是憑徐舒月母子就能勸回去的。
這說白了,并不是上官孜彥能選擇的,而是必選。
武宗帝和飄然大師為他選擇他,他只是洞悉了這些,所以認(rèn)了命。
不得不說,他的此舉,保全了不少人。
因為這個結(jié)束是武宗帝滿意的。
飄然大師深知武宗帝的心思,也不想看著自家子孫盡不得善終,便才那么及時的出現(xiàn),那樣就將上官孜彥勸入佛門,免他死罪,讓他在這里頌經(jīng)贖罪,也為南昭子民祈福。
“不要碰我,我不走……”
禁衛(wèi)兵很快就將徐舒月母子帶了下去,臨走前,徐舒月瞪著唐悠悠,罵道:“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我們的家都散了,你害了王爺。都是你……你這個賤人……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拉出去,送回彥王府。”墨子安冷聲吩咐。
這個女人真是夠了。
佛門清地,當(dāng)著他的面,她一口一個賤人,這是自找不痛快嗎?
徐舒月聽著墨子安的吩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墨子安,你這個大笨蛋,這個賤人與彥王不清不楚,在青城別府與彥王朝夕共處一室。你以為憑彥王對她的感情,她還是干凈的嗎?哈哈哈……你這個大傻瓜。”
“不干凈的是你這張嘴!”墨子安冷斥一聲,不給半點情面,“帶回去,再讓她出來亂咬人,你們就準(zhǔn)備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