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fā)生地太快,還在地上受傷不起的蕭氏弟子看到蕭起被蕭瀾一劍斃命,心下大駭。不敢置信蕭瀾這么快就能破陣而出,更不敢置信平時高高在上被他們視為高手的蕭起竟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一名弟子想去給蕭起療傷,無奈反噬之力太重,無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行過去。好不容易爬到蕭起身邊,將他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想幫蕭起捂住胸前的傷口。血液從他指縫中流出,胸前的衣物也被蕭起背后傷口的血液浸染。
這弟子摸到蕭起的心脈已經(jīng)被擊碎,眼看已經(jīng)無力回天?拗暗溃骸笆,別死啊,小柒還在等你。”
“小柒……”
蕭起彌留間,眼前閃現(xiàn)過一個翠綠的身影牽著一個小男孩,容貌姣好的歌女輕撫他的臉龐,喚他:“蕭郎,我和孩子都在等你。我們?nèi)ヒ粋不講地位尊卑的地方,去一個沒人拆散我們的地方。”
“好!
小男孩開心地牽起了蕭起的手。
蕭起的瞳孔已經(jīng)渙散,頭也無力地從他肩膀上垂了下來。
這弟子對著蕭瀾道:“宗主,求你救救他。你能一直做個安穩(wěn)的大少爺全仗著他多年來的盡心盡力。要不是,要不是小柒走火入魔,他也不會動你,也從來沒有過動你的念頭!小柒在別人手里,叔也是沒辦法!
蕭瀾見這弟子對蕭起的稱呼,應(yīng)該也是個蕭氏的旁支。不知道蕭氏子弟被蕭起籠絡(luò)帶壞了多少,接下去的大清洗不知還會揪出來多少蕭起的同伙。
蕭瀾閉起眼睛掩去內(nèi)心的掙扎:“他實在罪無可恕,你若只是從犯,我可以……”
那弟子將蕭起尸體放下,對著蕭瀾磕了個頭:“不用網(wǎng)開一面了,我知道自己也是罪無可恕。我從小就受叔的照應(yīng),他去哪里我都會跟著的。只是我父母不知道這些事,還請宗主對他們手下留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說罷撿起蕭起的斷劍,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周圍那十幾個弟子本來就被反噬到去掉了半條命,正在地上奄奄一息著,眼看這名弟子為了不連累父母自裁了,也紛紛效仿,一時間血流遍了蕭瀾的寢室。
蕭瀾沒先到蕭起的手下還有這般血性,對他如此忠心。不禁懷疑起自己的以往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以前他只顧自己偷懶怕麻煩,雜事一律扔給蕭起。蕭起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多年來竭盡心力幫他打理事務(wù),蕭瀾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這殺父之仇……
正當他垂頭喪氣地反省自責的時候,只聽王承歡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阿瀾,錯不在你。他們本來就是必死無疑,我破陣時用的靈力有多少反噬我自己清楚!
王承歡想拍拍蕭瀾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手臂僵麻怎么也抬不起來。只能用嘴角扯出一個微笑:“要怪我怪我,一時沒掌握好力度。”
謝知遠見她又因靈力使用過度身體變得虛弱,早已守候在身旁,剛想將她抱起,被她拒絕。
“我沒事,別擔心。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東西。我想我大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了。”
謝知遠還是扶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蕭瀾見王承歡明明自己身體不適,還要安慰自己,更加內(nèi)疚,忙指著自己的床榻:“去哪里休息一下吧,放心,被褥很干凈!
謝知遠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的“不放心”,他將蕭瀾的被子攤開,正面向上,充作墊子鋪在床上,讓王承歡斜靠在上面。
蕭瀾蹲在床前,王承歡摸摸他的頭:“往后你要辛苦了,事事都靠你一個人,如果需要幫忙,一定要告訴我!
蕭瀾癟著嘴嘟囔著:“你現(xiàn)在好像我娘!
這時,門外喧囂聲漸起,一群人沖了進來。
門打開才知此時天已大亮,隨著敞開的大門進來的還有陽光。
蕭氏眾人“終于”發(fā)現(xiàn)他們的宗主差點被叛徒殺掉,磨蹭了幾天才想起來救人。
進來的人臉上表情真是五彩繽紛,有失望的,有慶幸的,有疑惑的,還有幸災(zāi)樂禍的。
蕭瀾將這些表情和他們的主人都一一記在心中。
休息了片刻,王承歡感覺自己體力恢復了,見蕭瀾忙于應(yīng)付宗門內(nèi)的人,自己也插不上手,便告了辭。
蕭氏上下將迎來的是蕭瀾無盡的怒火,和徹底的清洗。
回程路上,謝知遠問王承歡知道了些什么。
王承歡答道:“這個陣我很熟悉,但我肯定之前沒見過。剛才又看見那個仙女啦,我看見她用這個陣困住了一個大魔頭,但是被那個魔頭破陣逃脫了,我就是學著那個魔頭用的辦法來破陣的。一定是仙女想告訴我什么。”
“難怪我對此陣全無印象。只是你總是夢見這些,對身體到底有無影響?上次的咒術(shù)是不是沒有去除干凈?要不要再去風陵渡找揚羽道人?”
“不用了,”王承歡從懷中拿出那塊石頭,“我想是這個東西的功勞。”
謝知遠把石頭拿在手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來:“那還是去找一下?lián)P羽道人。萬一……”
“他想說的話早就說了。這段世時發(fā)生的事太多,我沒來得及好好想想。如果我爹在云夢大宅內(nèi)給我留了信息,那他說不定在別的地方也留了些東西。我們要不要還是回桃花源去找找看。我記得小時候看到他書房里的寶貝挺多的,萬一有什么我之前沒發(fā)現(xiàn)的。還有揚羽前輩問過我有沒有找到我爹的佩劍。上次慕清風將劍還回來的時候,我沒有仔細看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家里!
謝知遠深以為然,如果回去之后還有疑惑,再御劍去風陵渡也不會太耽誤時間。
“只是,你的身體……我們要不要在附近歇一晚?你一夜未睡!
王承歡沒有逞強,跟著謝知遠在客棧住下后,謝知遠特意讓伙計多燒熱水來,替王承歡洗澡。
她從小就有每天洗完澡再睡覺的習慣,這個規(guī)矩還是王傳芳定下的。
小時候爹娘將她放在大浴盆里,白白胖胖的身體被熱水浸泡得粉紅粉紅的,王夫人會將她四肢的每個褶子都掰開來搓洗干凈。雖然他們富甲一方,可這孩子貼身的事從來不假手于他人。
王傳芳在一旁不但不幫忙,還會用手指向小王承歡的小臉上彈水珠。小王承歡自然不甘示弱,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撲水還擊?墒侨诵∈直,總是對不準方向,連累王夫人經(jīng)常被“誤傷”。
每到這時,王夫人總是嗔怪王傳芳,怪他這么大個人還沒個正形,作勢要打他。
王傳芳每次都大喊“夫人饒命”,還對小王承歡假裝哭訴:“娘發(fā)威了,太可怕了,都怪你不好!”
小王承歡看不懂大人間的情趣,只覺得爹很滑稽,逗得她咯咯直笑。
王傳芳見她笑,也笑罵道:“儂則臭癟三,小赤佬,自家闖了禍就讓我背鍋?茨菭斀癯ズ煤媒惺兆鲀z!
王承歡現(xiàn)在長大了,小時候的浴盆放到現(xiàn)在只能用來洗腳。坐在大人用的浴桶中,水漫過胸口?粗η懊鬄樗搭^擦背的謝知遠,一絲絲的幸福從心底深處蕩漾開來,驅(qū)散了失去父母的悲傷。
王承歡抬起頭,聲音中透著甜蜜:“二哥哥!
“嗯?”謝知遠手上還在忙碌著,白皙的臉上透著可疑的紅暈。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