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來,看向著這一直哼叫的女人,此時,只聽見女人囈語一般的道:
“嗯嗯,痛,媽媽你在哪?好痛。”
這話一出來,車子上的氣壓,陡時間又低了幾分。
“從那邊的小路上直接超過去。”
正在阿唐急促的摁著喇叭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陡然的落了下來,聽到這話的他,一時間如接圣旨,將方向盤猛地一轉,就繞到了小路的路口。
薄青云怒視著后座的男人,剛想發火,此時只見陳安將手放在女人的頭發上,輕輕地撫摸著,另外一只手,也輕輕的拍著白沁素的背部。
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是卻也是極其用心的。
他瞧見這,隨即也就閉嘴了,一雙眼只死命的盯著眼前,恨不得此時能夠憑空的造出一個醫院出來。
大概到了晚間八點的時候,車子終于到了榕城第一醫院。
急匆匆的掛了號之后,醫生過來看了一下,就立即吩咐護士將白沁素推去手術室里。
合上手術室門的那一剎那,紅色的燈光隨即亮起。
陳安兀自的坐在手術室外等候的長椅上,一張臉自始至終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心情何如,始終是那么平淡的。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白天的一切,陡然間,像放幻燈片一樣就在他的眼前走過。
“她可真輕啊。五年前抱她的時候,可比現在吃力多了。”
正當他這般想著的時候,一道冷冰冰的女聲突然傳了下來:
“那位是病人家屬,現在病人的情況不樂觀,保大還是保小,決定好趕緊簽字,里面手術。”
聽到護士小姐的話,薄青云正準備想走上前去,剛邁動步子之時,只聽見陳安道: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來簽字。”
男人說話的時候,隨即站起身子來,步子沉穩,眉宇軒昂,修長的手指握住筆尖,淡淡的簽出自己的名字來。
“還請轉告醫生,不遺余力保住大人,不用考慮孩子。”
護士小姐聽到這里,也淡淡的笑了起來,朝他稍微的點了點頭,隨即重新戴上口罩,走到手術室里。
一時間,走廊又恢復了死一樣的沉寂。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阿唐的手機再一次的亮了起來,他點開一看,竟然又是那匿名短信。
“你要找的女人現在在祁城醫院,受到很大的驚嚇,哭啼不止,你難道,就不要去看看她嗎?”
阿唐看了一眼“手術中”這三個亮起來的紅色字體,瞧了一眼一直踱步不止的薄青云,又看了一眼正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只摁住自己太陽穴的自家總裁,不禁感覺到為難起來。
從情感上來說,他是頂不喜歡秦靜那個女人的,總感覺這女人從上到下都是透露的算計的感覺,然而對于這位手術中的女人,他的心中,也只能說算不上不討厭和有一些心疼,喜歡,也是算不上多少。
三十六計,明哲保身為上。
想到這里,他霍的一下站起身來,緩緩踱步道自己老板身邊,低語道:“匿名信息。”
陳安此時聽到這四個字,不由得感覺到一陣的火大,但是想到那邊至今下落不明的女人,隨即也就直接拿過阿唐的手機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他的心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眼睛中更是閃著陰鷙的光。
“回祁城,這個人,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十天之內,給我揪出來。”
男人心中此時仿若有萬千雷霆之火待發,這些年,家族內亂,什么明爭暗斗的他見了沒有一千卻也是有八百的,然而卻沒有一個,讓他感覺有這個幕后操作人一般的狠辣。
這人分明是了解他的,抓住了他的七寸——司欣這個痛點,將他玩弄。
念及此,他的手不由得握緊起來,然而這么多年的修煉終究還是管用的,那一雙眼里,還是瞧不見半分的硝煙氣,仍舊是淡漠而又冰冷。
“那,夫人怎么辦?”
阿唐問出這句話的聲音極小,但卻也是一下一下的砸進了他陳安的心里。
白沁素昏迷之前的那個眼神此時又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出來,沉思了一會,男人緩緩的開口來,聲音依舊是那般冷漠的道:
“你回去,記得把正事辦了,阿靜那里,你去看一眼,就成了。”
聽到自家總裁這般說著,阿唐也在不復言語什么,向著出口就走去。
而與此同時,另一側,穿著休閑服裝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從機場上緩緩的走了出來。
“小白,我終于回國了,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
他微微的笑著,抬起頭,看向天上那皎潔月光。
“少爺,去那個地方嗎?”
“不急,先去賓館。”
男人微笑的說著,此時,黑色的商務車想著兩個人駛來,一時間,兩個人消失在了祁城的黑夜里。
這一夜,下了很大的雨,榕城和祁城,頓時間都變得清澈起來,仿佛就是這一下子洗刷去了天地之間的不干凈因素一般,一切都仿佛新生,帶給人無窮盡希望。
白沁素在病床上緩緩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著正坐在一旁的薄青云,聲音疲憊的說道:
“孩子。”
聽到這里,薄青云聲音頓時也低了下來,略微嘆了口氣,搖搖頭輕輕道:“小素,你還年輕,孩子以后還是會有的。”
白沁素聽到這里,手下意識的就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腦子里面“嗡”的一下就炸了,然而那臉上的表情,卻也依舊是看不出喜怒。
白天的事情仿若是走馬燈一樣在她的腦子中走過,頓時間,她只感覺一顆心沉了又沉,仿佛是一搜貨船失了水,直達海底深處。
她下意識的拽了拽自己的被子,一言不發,將自己融入這沉寂的空氣中。
而這一旁,祁城豪夜帝都里。
昨天穿著的鴨舌帽的男人今天早已經是換成了一套剪裁合體的西裝,勾勒的身材修長。
“那這件事現在就這么談定了?”
男人微笑著,修長的雙腿疊加,手指間夾著高腳杯腳坐,然而那一雙眼,卻是銳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