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安的話,薄青云自己也只感覺腦子里炸開了。他努力的回想著,多年前的那一幕,此時仿若舊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在他眼前放過。
時間一下子倒回五年前。
那時候,白沁素因為表演時候出了意外失明,一直待在家里,遠離了舞臺,也在接收不到鮮花和掌聲。
那段時間里,她的情緒也跟著異常的暴躁,白家夫妻倆舍不得女兒就那樣荒廢掉自己熱愛了小半生的舞臺,故而也是跑遍了全國的醫院為她尋找眼角膜。
然而并不湊巧,正遇上了那時候眼角膜資源緊張,然而白家夫妻向來是善良的人,無論怎么樣,也都是做不出用自己的權勢去搶奪資源的事情。
于是為了寬慰女兒,夫妻兩個人專門停掉了公司里的一切事情,帶著女兒前往m國散心,而他薄青云自然,也是陪同著在一起,能夠幫上一些小忙。
他深深的記得那時候是m國的春天,天氣異常的冷,地面上也都打滑。那一天白沁素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發了好大一通火氣,非要執拗著自己開車。夫妻倆沒有辦法,于是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隨女兒自己來,夫妻倆個人只作為一個向導。
同樣是那天,車子的剎車突然出了問題,再加上地面上都是冰晶,兩者疊加,悲劇便就發生了。
幸好那時候m國警方將此案定性為意外事故,加上白沁素是盲人,于是只被重重的罰了款并且吊銷了執照,這件案子當時也就結了。
而也是那時候,白沁素受到了一份匿名的捐贈,便就是她如今的這一副眼角膜。
在這往事里打轉,薄青云的臉,此時沉了又沉。白沁素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一些什么,但是心里,卻也是冷了不是一星半點。
“話說起來我是應該怎么說你們這一家人呢,自作自受,還是薄情之至?”
男人說著,又一次笑了起來,然而此時這笑,卻是帶著可見的蝕骨的恨意的。只聽他再次開口道:
“阿欣的追悼會上,如果白先生白太太稍微出席一下,也就不會有之后的事情,薄叔,你說是吧?”
白沁素被這男人的對話弄得十分迷糊,然而卻也依舊是沉默的不發一言。
這兩個人,今天注定是會把往事一一撕破的,她被動接受便好,反正這木,已成舟了。
她這般想著,也有些大無畏起來。
此時,只見男人再次開口道:
“追悼會上,薄叔,你見到我了,不是嗎?我剛接觸陳太太的時候,你一眼就認出我了,不是嗎?”
正在這一片死寂中,男人突然地開腔,擲地有聲,譏誚的聲音,讓人心生寒意。
“薄薄叔,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在這真相的到來之下,女人的聲音不禁變得凄厲起來。
縱使是被動接受,她也從未想過,真相會狠厲道這個地步。
薄青云被這詢問的無法作答,只得沉重的點了點頭,而這時候,女人的聲音便是更加凄厲的傳了過來:
“所以,你,你根本就是一早就知道了陳安過來是報復的,但是你卻一直不告訴我,是這樣的嗎?!”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閉嘴,再不發一言。
只是那眼神,其中閃過一絲愧疚的光芒,迎向白沁素的眼神里,也是充滿著躲閃。
“看來薄叔是想起來了,仔細一想我能夠幫阿欣報仇,還真是要對你千恩萬謝,只怪我沒有幫到薄叔的忙!這白夫人寧愿是直接自殺跟了白先生,都不愿意在活下去!”
“就算我當年沒有一把指認出你,但是陳安,我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卑鄙!”中年男人厲聲說著,而后轉眸看著一旁的刻意和自己保持著距離的女人說道:
“小素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從來沒有!我同你媽媽,也”
男人剛說到這里,便被厲聲打斷道:“你沒有資格提及她,你們倆個人都給我滾,滾!”
女人說著,正欲走上前推搡他們,然而還沒等邁步,便徑直摔入了沙發里。
“小素,小素。”
中年男人焦急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著,然而對于此時的女人而言,除了見到那唇形在動,卻是什么都聽不見了。
“這樣子,真安靜呀。”她心中這番想著,而后,用盡最后的力氣看了一眼臉上依舊平淡冷漠的陳安,露出了一個深深的,類似于訣別似的笑容。
“陳安,真薄情呀。”
她這番想著,陷入昏迷之中。
看到白沁素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凄哀,陳安的心中猛地一下子,竟然是像針扎到了一般,感覺到些許的疼意。
正在這男人愣神之際,薄青云猛地騰起來,眼神怨懟的看著眼前的陳安,聲音冰冷,道:“你夠了嗎?你的報復夠了嗎?陳先生。小素和這些事情沒有關系,你怨恨,但是都讓她全力承擔,對她公平嗎?”
聽到這里,陳安那一顆本來還帶著些微痛楚的心,猛地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冰冷的狀態,一雙眼頗有些諷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好看的喉結上下翻滾著,道:
“我做事,還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本就氣憤至極的薄青云,再加上陳安這話,一時間被噎得面部通紅,欲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轉過頭來疼惜的看著躺在沙發上昏迷的女人,走上前去,預備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再沒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夠比的過白沁素。”
他這般想著,而正當他預備撥號之際,只見陳安走向沙發,將女人公主抱抱在自己的懷中,緩緩的走向門外的車上,聲音極其冰冷道:“去醫院。”
一時間,一行三人,加上一個昏迷的女人,一同向榕城的醫院行了過去。
西半坡處于郊區,此時又是位于下班的高峰期,夏季悶熱,道路上車子堵得可憐,作為司機的阿唐,額頭上更是冒出了些許汗珠起來。
車子上,三個男人面面相覷,死一樣的寂靜。
而女人由于身體上的疼痛,不斷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嘴里還時不時發出“哼哼”的聲音,聽得車子里的人不住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