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城挑眉：“有沒有時間跟我談一談？”

倪孝生微微一怔，還是點了點頭。

莫海城把他帶到了公寓附近的一家小酒店里。

他買了幾罐啤酒，隨后打開一瓶，遞給了倪孝生。

倪孝生也沒客氣，他隨手接過，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莫海城也跟著喝了一些。

待到酒勁上來了，他才開口問：“二爺，你和小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倪孝生靜默了一會兒，握著拳頭道：“我傷害了她……”

莫海城又問：“這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倪孝生苦笑，那些曲折，豈又是誤會兩個字可以說明的呢？

“總之，這一回……我把她傷得很深……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我了。”說到這里，倪孝生又打開了新的一罐啤酒，一股腦喝了下去。

他一連就喝了三四瓶，喝得逐漸有了些醉意。

莫海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將倪孝生面前的那些啤酒全都掃了過來，抿了抿唇：“阿孝……我現在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問你，你還愛她嗎？”

倪孝生雙眸突然又明亮了起來，他夢囈般地說道：“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莫海城自己也是過來人，什么是假話什么是真心他當然看得出來。

他嘆了口氣：“那你還會再傷害她嗎？”

“不……”倪孝生搖頭。

他怎么舍得傷害她？

傷害她的……那是辛畫，是別人。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

“好。”莫海城點頭，“我相信你，但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謝謝。”倪孝生苦澀地吐出一口濁氣。要是莫雅也能相信他，那就好了。

說完這一句話，他便倒頭睡了過去。

最近的他……酒量真是越來越差了。

莫海城嘆了口氣，輕聲說：“哎，其實，我看得出來，小雅她還在乎你。你們之間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你放心吧，我會幫你。”

與其讓他們兩個都這么痛苦下去，他愿意做那個和事佬，為他們牽線搭橋。

莫海城想了想，便結了賬，把他架在肩頭，攙扶著他走向公寓。

“走吧。”莫海城道。

今天晚上，就讓他幫倪孝生一把。

*

公寓里。

莫雅洗完澡，回到了房間。

剛才在人前的時候倒還好，一回到了單獨的空間里，那無盡的空虛和悲傷就漫上了心來。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那張臉蒼白而憔悴，她都快要記不清楚到底有多久沒有認認真真的看一看自己的這張臉了。

從前和倪孝生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笑意……

驚覺自己又想起了他，莫雅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就在莫雅涂好了護膚品打算睡覺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小雅，開門。”莫海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莫雅一愣，隨即下意識走了過去，打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兩道黑影閃了進來。

莫雅看到了被莫海城架在肩膀上的倪孝生，不由得一驚：“爸……你這是……”

“他喝醉了。”莫海城吃力的把他搬了進來，放在她的床上，“我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他醉倒在我們家門口。”

莫雅望了一眼倪孝生。

此時此刻的他不省人事地躺在她的床上，呼吸粗重而渾濁。就連睡著的時候，他的眉頭也是緊皺著不放開的。

“他自己有家，既然醉了的話，就叫輛出租車把他送回家就可以了。”莫雅收回視線，冷冷道。

莫海城早就已經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那一抹疼痛。

他自己的女兒，他自己最是了解。

莫雅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我也想這么做，可是他死活都不肯上車。”莫海城一本正經地道，“我已經叫了好幾輛車子了，只要一拉他上去，他就喊你的名字……”

莫雅抿了抿唇，眼神中多了一絲掙扎。

“我看他也挺可憐的，雖然說你們兩個現在已經分手了，但倪二爺以前怎么也算是幫過我們。”莫海城沉吟道，“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覺得還是收留他一晚吧。”

莫海城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莫雅便也不好再推辭。

她挑眉：“讓他睡在別的地方……”

“你也知道，我和你媽睡一個房間，小禾自己睡一個房間，我們家已經沒有多余的客房了……”莫海城嘆息道。

莫雅眨眼：“那就讓他睡在外面的沙發上。我不想在我的房間里看到他！”

莫海城頷首：“好，那也只能委屈他一晚上了。”

至少，莫雅還是心軟同意了他的留宿。

莫海城偷偷一笑，就又把倪孝生扶到了客廳里。

客廳有一張雙人沙發，只能堪堪容納兩個人坐著而已，倪孝生人高馬大，就必須以蜷縮的姿態躺在那兒。

安頓好倪孝生之后，莫海城便回房休息去了。

唐芳華已經睡下，莫禾還沒回來，莫家一時寂靜無聲。

莫雅本就睡不著，現在倪孝生住了進來，她就越發沒有睡意了。

雖然隔著一堵墻，但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吸，還有他的一切……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口干舌燥的莫雅便干脆起身去冰箱里取水喝。

才剛走到客廳里，她便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精味。

“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莫雅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嘀咕。

客廳里沒有開燈，借著慘淡的月光，她一步步走向了沙發。

月光模模糊糊勾勒出了他消瘦的身影。

他沒有蓋被子，朦朧中，莫雅可以看見他雙手抱住他自己，縮在那兒。

莫雅嘆了口氣，隨后輕手輕腳走回到房間里，取出一條薄薄的毯子。

剛準備蓋在他的身上，結果，倪孝生便一轉身，摔在了地上。

猛烈的痛意讓倪孝生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就看見莫雅正焦急地望著他，雙手不知道該往何處安放。

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會在這里？

難道……他是在做夢嗎？

倪孝生一頓，旋即苦笑。這個夢真好……夢里的她，居然會這樣溫柔地盯著他看。

倪孝生想著，就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攬入了懷里。

“啊！”莫雅毫無防備，下一秒，她就跌進了倪孝生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