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赤霞城顯得格外安靜,今晚沒有月亮,沒有風(fēng),甚至連鳥叫都聽不見,異樣的安靜!
然而幾聲慘叫劃破長空,楚清歡長這么大,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慘叫聲。
他渾身一顫,正要開窗看個究竟。
哪知道窗戶砰的一聲炸裂開來,他眼前一花,雙肩一陣巨疼傳來,人便已經(jīng)被拋出窗外的空中!
拋他的力道正要用盡,雙腿又是一陣巨疼,被一團(tuán)黑影在空中抓住,如接力一般再次拋飛,猶如物品一般,兩次已被扔出百米之遙,可見這力道!
又要下墜之時,被一身黑衣之人在房頂接住還沒看清是什么便已經(jīng)被塞入麻袋,裝袋之人動作嫻熟,令人咋舌!
楚清歡只覺得雙肩和雙腿鉆心的疼,用手一模兩處竟都是血肉模糊,頓時魂飛魄散,暈了過去!
剛才就在楚清歡聽見叫聲要起身開窗看個究竟之時,隔壁趙九斤聽見慘叫聲第一時間便欲開門去保護(hù)楚清歡生怕他出事,然兒還是晚了一步。
窗外黑影有兩團(tuán)。
幾乎就在同時,兩團(tuán)黑影如炮彈一般一顆射入趙九斤的房間,另一顆則射入楚清歡房間。
楚清歡便是被那黑影抓住雙肩,生生的扔出窗外,這樣的力道,雙肩自然要留下幾個血窟窿。
另一個黑衣人,飛入趙九斤房間,見他正要開門,單手成爪就往后心抓去。
趙九斤正欲開門,無奈身后破空之聲已到,只得抽刀回身就是一刀。
趙九斤修為高超,以前他還在墨家之時和儒家那去惡堂主百招不敗。
去惡堂主的修為在儒家可是僅次于長老而已。
哪知那人也不變招,依然空手入白刃,刀掌相交,深夜里竟是碰出火星!
原來那人是手上帶了金剛抓。
那人元力修為不如趙九斤,被震得往后飛了三米遠(yuǎn),靠在窗戶之上,雙腳一蹬,人又憑空給出,抓向趙九斤。
趙九斤實(shí)在不想和他纏斗,但是無奈,只得接招,一擋一劈,又將他逼退。
本想上去快速解決戰(zhàn)斗,再去查看楚清歡情況,定眼往窗外一看,楚清歡已被拋出百米之外,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這剛出門不到一月,要是便將公子弄出個三長兩短,他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說時遲那時快,情急之下,提刀便要飛出窗外去追趕。
哪知這這黑衣人雖元力修為不如趙九斤,但身法極為怪異,電光火石間已過百招。
雖是傷了那人,卻一時脫身不開。
那人見窗外得手,雙腳一蹬,反身飛出窗外遁去。
趙九斤也飛身躍出緊跟其后,兩人一前一后,時而御空而行,時而在屋頂奔走。
趙九斤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黑夜之下竟遠(yuǎn)不止他二人,十幾條黑影若影若現(xiàn)!
趙九斤當(dāng)下也不敢分神,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北城門。
那黑影一躍而出,反身抬手射出一物直奔趙九斤而去。
趙九斤見這人要逃出城,一躍飛上城門,見暗器已飛至面門,抽刀一檔,暗器被劈開竟然砰的一聲,煙霧四起!
趙九斤身在空中去勢被阻,只得飛身落地,在看那黑衣人已然遠(yuǎn)遁,不見蹤影。
趙九斤面色沉寂,運(yùn)起元力看看剛才的煙霧是否有毒,發(fā)現(xiàn)元力運(yùn)轉(zhuǎn)并無阻滯,心下稍安。
此刻楚清歡生死不知,若是自己在中了毒,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他不再耽擱,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飛身而去。
墨家的追蹤術(shù)也是獨(dú)步天下,因此趙九斤并不怕跟丟。
大約追了十里,便追到了這不周山。
趙九斤抬眼望去,一片漆黑,山風(fēng)一吹,鬼哭狼嚎。
趙九斤追到此處,稍作查探,已然心中有數(shù),這地方剛才可不止一人入山。
他心中篤定便飛身入山繼續(xù)追蹤,登了十里山路,見一偌大巖石擋在身前,一躍而上,竟是一片空曠平坦之地,又走二里,追至一片樹林,所有痕跡在此竟突然消失。
這人怎會憑空消失?
他飛身登高站在樹頂,四處查看。
竟發(fā)現(xiàn),西南方向不遠(yuǎn)處有微弱亮光,索性也不再走平地,在林中踏枝而行。
趙九斤奔向那亮光,走近一看竟是一扇竹院門。
門前掛著兩盞黃紙燈籠,這院里一間茅草屋,屋內(nèi)也亮著黃燈。
這不周山從未聽過有人居住,最近又鬧妖獸吃人,這深更半夜怎會有這樣一間茅屋,著實(shí)詭異!
但趙九斤此刻顧不得這許多,距離楚清歡被抓已然一個時辰,在不找到他恐怕兇多吉少。龍?zhí)痘⒀ㄒ惨魂J,閃身就入了那院門!。
楚清歡是被巨疼疼醒的。
血已經(jīng)不流了,可就是疼得厲害。
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鼻中卻聞到一股惡臭,當(dāng)即便一陣做嘔,吐的自己一身都是。
他吐罷,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還被裝在袋子里,動彈不得。
他自小便是錦衣玉食,哪里受過這份苦楚,因?yàn)楹ε掠植桓襾y叫,眼淚止不住就往下流。
突然,聽見外面有兩人在說話。
一人道:“把那袋子都解開,莫要把人憋死,辛辛苦苦抓來的,還沒喂藥就給憋死了,可不劃算!”
說話間便聽見腳步聲朝他走來,他害怕至極,大氣不敢喘,心臟跳的猶如打雷一般。
接著突然感覺頭頂一松。
他又是一陣惡心,因?yàn)閷?shí)在太臭。
他把腦袋伸出口袋,外面倒是火光明亮,眼睛一時難以看清,揉了揉眼。
定眼一看,以為自己看錯了。
揉了揉,這次看清楚了。
他看見了店小二,那個白天還活蹦亂跳的店小二。
此刻,那店小二躺在案板之上,一絲不掛,頭和四肢還算完整,可是胸腔被人刨開,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堆血肉。
內(nèi)臟都已不翼而飛!
而案板前站著一個活人,手里正拿著鋼爪,正在店小二的身上刨著。
店小二的頭半耷拉在案板邊緣,雙目圓睜,眼白已然是紫紅色,好似正在看著他!
楚清歡無數(shù)次想象過人死了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第一次看見尸體竟是這樣的情景之下!
他忘了呼喊,忘了恐懼,忘了疼痛。
眼睛里只有店小二的那張血色盡失的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幾個時辰前還好好的人,此刻怎么就變成這幅模樣!
接著便是發(fā)抖,他躺倒在地上,抖得厲害,吐的縮蜷在一起,吐無可吐。
他想喊卻是都喊不出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到了祖母跟他講的十八層地獄!
此刻另外幾個袋子也都打開了。
無一例外,哭喊聲一片,都被這眼前一幕嚇得撕心裂肺,吐的吐,哭的哭!
這是一個石窟,空間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山壁上沒有任何裝飾,就是掏出了一個山洞而已。
過了好一陣,楚清歡稍微緩神,往山壁上退了退,靠了上去,吸了吸鼻子,用手把眼淚搽干。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要在劫難逃了,當(dāng)真有些后悔,不是后悔去求學(xué),而是后悔沒有早日求學(xué)。
此刻他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他定眼看了周圍,這洞里一共三個人,一個屠夫在解剖,滿臉橫肉,光是看著這張臉,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反抗。
另外兩人還是黑袍打扮,應(yīng)該便是剛才抓他的黑衣人,他更是無力反抗。
這時候楚清歡才看向和他一起被抓來的人,一共五個,三男兩女。
和他靠近的是一個女孩,也傷得不輕,年紀(jì)大概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神情倔強(qiáng)。
剛才其他人三人哭喊不止,她卻只是吐了一會,不哭不喊。只是眼中含淚的瞪著兩個黑衣人。
其他三人,兩男一女年紀(jì)都不到二十,應(yīng)該有一對是兄妹。
楚清歡心下佩服。
這女孩都不怕,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哭喊,虧得剛才沒有喊出聲,不然該多丟人。
反正都是要死,那還不要問個明白。
于是他開口道:“你們是何人?為什么要抓我們?若是能放了我們,我可以讓我父親給你們錢,我爹是元帥,你們?nèi)羰歉覛⑽遥欢〞䴕⒘四銈兊模 ?br>
他十幾年最為奏效的招數(shù)便是他爹是元帥,此刻毫不猶豫使出來。
哪知一個黑袍人聽到后哈哈大笑:“你信不信,昨天我們剛殺了一個自稱是皇子的小子!哈哈哈……”
他聽到這個回答又是心頭一涼,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此刻兩個黑衣人走到他們身邊,撬開他們的嘴,每個人分別喂了一顆丹藥,楚清歡只覺得一股清香入鼻,入口便是沁入心脾,便吞了下去。
喂完藥,那黑衣人也不在說話就轉(zhuǎn)身離開去了洞口。
楚清歡問那屠夫給他們吃的是什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屠夫完全沒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個聾子。
他這才看見,這山洞里除了案板還有一座煉丹爐,難道是要把我們?nèi)舆M(jìn)去煉丹不成?又喂我們吃的什么藥呢?
他一頭霧水,又天生坐不住,即便是危險臨頭也是一樣。
其他四人,有三個還在抽泣。
他身邊那女孩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他問到:“你是在赤霞城被抓的嘛?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頭看了看他道:“你又叫什么?我是華汐玥”
他答道:“我叫楚清歡,你怎會被抓?你可知道他們抓我們來是干什么的?”
叫華汐玥的女孩白了他一眼:“我和你一樣都是剛來,我也不比你早,我哪里知道,但是看樣子我們是跑不掉了。我是天麓書院的學(xué)生,來自周國,此次是去書院的。哪知道遇此大難,恐怕在劫難逃了!”
楚清歡一聽是天麓書院的,馬上就來了興奮頭,趕忙道:“我也是!不過我今年剛?cè)蟮馈熃憧煞裰v一些天麓書院的事情給我聽,我死而無憾!”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女孩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笑道:”哪有人聽故事就不怕死的。”
她這一笑,頓時把這緊張的氛圍,沖淡不少,于是兩人竟真的聊起了天。
奇怪的是兩個黑衣人一直不進(jìn)來,屠夫自顧自的在一邊坐著,好似什么也聽不見,只要你不跑就不管你。
店小二的尸體也被黑衣人帶走。
他們慢慢也適應(yīng)了這刺鼻的臭味。此刻與剛才相比,算是好了很多。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楚清歡只覺得五臟六腑微微發(fā)熱,特別是丹田之處。
他也沒在意,繼續(xù)和華汐玥談天說地。
山洞門口當(dāng)先進(jìn)來兩人,身后還跟了兩人。
當(dāng)先兩人也是黑衣蒙面,但衣著明顯華麗,應(yīng)該是頭目。
身后那兩人便是剛才從山洞出去的。
那當(dāng)先兩人進(jìn)來后,個高的一人便低聲吩咐黑袍人道:”速度要快,今日事斃,要將此處掩埋干凈。陣法恐怕是困不了那墨家人多久。
黑袍人點(diǎn)頭稱是。
說完四人竟是在山洞內(nèi)開始打坐調(diào)息。
楚清歡等也不明就理,但此刻卻感覺越來越熱,全身已然開始發(fā)燙,由內(nèi)而外的發(fā)熱!
轉(zhuǎn)眼間已然抵抗不住,通體開始變紅,猶如被火烤一般。
這等癥狀,五人中有三人都有。
除了楚清歡,華汐玥也蜷縮在地上但不是熱,而是冷,一直哆嗦個不停,如身墜冰窟。
除他二人外還有一男子也是和楚清歡一般無二。
其余一男一女毫無感覺在旁看著他三人,手足無措。
此刻那兩個黑袍人走到他們跟前,其中一人嘴里嘟囔著,“真倒霉,抓了五個只有三個能用。”
說罷竟也不廢話,抽出刀來,一刀一個,將好無癥狀的兩人一刀一個,結(jié)果了性命。
那屠夫啞巴,動作麻利,將這兩人尸體用鐵鉤勾住,拖上案板,開始解剖。
楚清歡等人雖是難受,看到此景又是一陣嘔吐。
楚清歡離他二人最近,看得真切,雖是五臟具焚,卻也趕不上內(nèi)心巨震。
他此內(nèi)心居然升起無盡的憤怒。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他勉強(qiáng)立身起來坐定,便開始破口大罵:“你們是畜生么?你們是畜生嗎?那是人命,你們說殺就殺,你們是魔鬼!是魔鬼!”
他一時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去形容這等行徑。
黑袍人嫌他聒噪,一手掐住脖子,他喉嚨只能咔咔作響,黑衣人隨手一扔,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渾身如在火窯,但是也比不上此刻內(nèi)心的憤怒與無助,毫無抵抗之力,如死豬一般任人宰割。
那屠夫剖完這兩具尸體,還在調(diào)息的黑袍人頭目開口道:“差不多了開始吧。”
黑袍人順手抓起離他最近的男子,扔到剛才的案板之上,屠夫一刀下去,將肚子剖開,但此刻人還是活著的,殺豬般的慘叫聲!
楚清歡和華汐玥已然自顧不暇。
因?yàn)槌鍤g是越來越燙,華汐玥是越來越冷,兩人此刻在一起,還能勉強(qiáng)互補(bǔ)陰陽!
一個取暖,一個去熱!
只見那屠夫,熟練的已將男子五臟取出,和之前不同,此次他小心翼翼將臟器放在器皿之中交給黑袍人。
那黑袍人頭目,此刻也睜開雙眼,看著這些臟器,眼神里竟是貪婪!
那男子尸體和之前一樣,被屠夫刨的血肉模糊,隨手扔下案板。
眼見這一幕,楚清歡知道輪到他們了。
黑衣人離他們最近,正要去抓華汐玥,楚清歡竟是拖抱著華汐玥往后退了一寸,躲開這一抓。
隨后竟是轉(zhuǎn)身擋在華汐玥之前,對那黑袍人道:“要?dú)⒛憔拖葰⑽遥 ?br>
黑袍人也懶得理他,拽著他就往案板走。
華汐玥眼中含淚,不解的看著楚清歡。
楚清歡轉(zhuǎn)身對她堅定道:“男子漢大丈夫,反正都是要死,還是我先死,謝謝師姐給我說的故事,若有來生我必定好好修煉,我奶奶說,死了還有魂魄,你不要害怕!”
華汐玥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此刻楚清歡已經(jīng)被扔在案板上了。
楚清歡喘著粗氣,全身通紅,猶如燒透的鐵一般!
那屠夫舉起豬肉刀,便往下砍去。
正是此刻地面一陣劇顫!
接著便是一聲震天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