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欒走了幾圈,神情晦暗不明,“我問你,當我從夫人門前經過時夫人在干嘛?”
木兒一愣,不明白蘇玉欒為何這樣問,卻也如實道:“當時夫人正在老爺書房里,奴婢和絮兒隨身伺候。”
蘇玉欒點點頭,“夫人是何時回去的?”
“是……酉時三刻。”
“哦?”她輕咦,“若真如此,你卻說鐲子是戌時丟的,夫人早已經回來了,又怎會發現不了我呢?”
雙手環胸,很悠閑的在木兒身邊走來走去,從容不迫,鎮定自若,說出的話卻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木兒有點慌了,眼珠滾了幾圈,“許是奴婢記錯了,不是戌時,應該是酉時。”
“確定嗎?”
木兒艱難的點點頭。
“可是……當時我正跟你家小姐蘇玉蓉在一起。”蘇玉欒的語氣染上幾分無奈與憐憫。
可憐的家伙,連謊話都不會說。
當晚,蘇玉蓉因為陳煜一事跑到她房里大吵大鬧,更動手打了她,鬧了好久才離去。
本想次日去找路遠拿些傷藥,柳如萍便說自己丟了鐲子,再加上木兒的指證,她們搜了房間,果然找到了。
一頓痛打,要了蘇玉欒的命,若不是她恰巧穿越過來,恐怕這冤屈是沒辦法洗清了。
“可有什么要解釋的?”
蘇玉欒站在木兒面前,雙眼如炬。
木兒眼珠轉的極快,像是兩顆玻璃珠在器皿里不停滾動,也暴露了她的心虛。
“可能……可能是奴婢記錯了,是……是……”
木兒哪里見過這樣的蘇玉欒,和平日判若兩人,一開始她便不當回事,畢竟誰都沒想過這傻子會報復。
可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中進了蘇玉欒的套,還把柳如萍和溫玉蓉一起拽了下來。
一滴冷汗,從額頭滾了下來,順著臉頰滴落,像是驚動了木兒心里緊繃的琴弦,她猛地一抖,竟軟了雙腿,差點摔倒。
“還不說實話嗎?”蘇玉欒微微搖頭,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細節是魔鬼,木兒說的話驢頭不對馬嘴,漏洞百出,當初若是原主多留個心眼詢問一下便能水落石出,也不至于被蘇國活活打死。
目光在木兒身上一蕩,蘇玉欒能感覺出木兒對柳如萍的衷心,即便到了這般田地,她依舊咬緊牙關,寧死不認。
“很好。”蘇玉欒拍拍手,門開了,小青從外面走進來。
“去,把絮兒帶進來,只帶她一個。”
木兒下意識的就想阻止,抬頭卻接觸到蘇玉欒的目光,心中一凜,訥訥的低下頭去,心亂如麻。
不過片刻功夫,絮兒已經走了進來,首先便看到木兒汗如雨下的模樣,不明所以。
蘇玉欒故意不讓木兒出去,為的就是讓木兒聽聽絮兒是怎么說的。
在蘇玉欒的目光下,木兒根本不敢吭聲,眼睜睜看著蘇玉欒把剛才問她的話又問了絮兒,答案完全不同。
按照絮兒的說法,柳如萍的回去時間和出來時間根本對不上。
若像木兒所說,她真是和絮兒一起伺候柳如萍的,為何時間對不上呢?
事已至此,再狡辯已毫無意義,木兒只好跪了下去,汗水一滴滴落下來,身心俱疲。
當初一心想著把蘇玉欒弄死,隨便扯了個理由,根本就沒細想,誰知道蘇玉欒突然聰明起來,審問的滴水不漏,打的她們措手不及。
而此時,柳如萍正在院子里乘涼,蘇玉蓉來了。
她不解,為何柳如萍會答應蘇玉欒那么荒唐的要求,若是蘇玉欒不嫁,蘇玉蓉才不會嫁給陳煜呢,她寧愿去死。
已入了秋,天氣越來越涼,暮光也短了些,陽光像是一卷長長的畫卷,輕輕舒展在每一塊泥土上,金光微閃,雖是下午了,依舊刺的眼目生疼。
長長的走廊上,葡萄藤爬滿了架子,翠綠一片,紫紅色的果實相應,很是應景,而柳如萍正坐在葡萄藤下,和蘇玉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木兒和絮兒被帶走她是知道的,可柳如萍并不當回事,誰不知道蘇玉欒腦子不好使,量她也問不出什么。
可不曾想,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蘇玉蓉坐在柳如萍跟前,手執一把圓形輕扇,輕輕扇動,百無聊賴。
“娘親,那死丫頭果真這么說?”
柳如萍慵懶抬頭,“不然呢?那陳公子是個瘸子,她自然不愿意嫁,只是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敢不從。”
“可是,娘親,您已經和她下了賭注了呀!”蘇玉蓉心里有種說不清的不詳之感,“若是她找到了,那嫁過去的豈不是我?”
急切的站起來,輕擰眉頭,語氣染上幾分不滿。
柳如萍笑笑:“怎會如此,那鐲子正在娘親的梳妝奩里放著呢,你以為娘親會害你?”
她撫袖,忍不住輕笑出聲,那纖細皓白的手腕在層層輕紗里影影憧憧,透著清潤的透明色,柔美又纖弱。
蘇玉蓉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柳如萍絲毫不著急,原因在這呢。
“勞娘親費心,只是過幾日的秀女大選,女兒可要前去?”
“你可愿意入宮?”柳如萍詢問。
蘇玉蓉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能進宮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進了宮便可錦衣玉食,吃香喝辣一輩子,可是……
最殘酷的也莫過于宮斗,蘇玉蓉真是沒辦法能踏平一切困難,登上皇后的寶座。
若是一不留神,便做了別人的墊腳石,豈不是太冤了些。
柳如萍收起面上的笑容,輕嘆口氣,“若說娘親的意思,不愿意你去皇宮,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娘就你一個女兒,若是被人暗算了,豈不是要了娘親的命?”
“聽娘親的,天下好男兒多的是,皇宮雖富麗卻危險重重,待來日娘親為你另擇一位好夫君,憑咱們將軍府的風光,自然要把你好好供著,也沒人爭你的寵,多清凈。”
蘇玉蓉不知不覺就被柳如萍描繪的畫面帶了進去,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重重點頭,“一切但憑娘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