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桃夭兒簡直是要瘋了。

香汗淋漓之下，她第一次知道了“騎乘”原來不僅僅代表馬術。所謂的“一次”，主語指的是她，而非他。

所以當她顫抖著腿，試圖從他身上下來時，他微微喘息著，手掌卻緊緊箍著她的腰，阻止了她的退縮。

“瑜、瑜郎，我沒力氣了……”

男人的手心觸到她的肌膚，雖一直控制著力道，但是仍然在腰側留下清晰發紅的印記。

他知道不能再用力了，否則明天又是一片青紫。

桃夭兒扶在他胸前，努力撐著想離開，但是楔子釘在體內……她始終不得解脫。

“……你答應過我的……”

桃夭兒忍無可忍，不自覺地濕了眼，只覺得自己坐在火山上，被滾燙的熱度灼燒。

姬十三沒有說話，將她抱緊了些——

“啊……”桃夭兒抖著音，眼睛滲淚，幾欲要昏過去。

“讓為夫歡喜，嗯？”姬十三親親她的眼淚，安慰道。

桃夭兒張著嘴，似乎想再求饒，但是箍著腰的手已經將她微微提起，下一刻——

“！！！”

那種沖擊力，任何筆墨都難以形容，桃夭兒作為當事人，汗濕著臉，只得似哭非哭地接受著他。

神魂顛倒，失魂落魄！

剎那的緊繃過后，桃夭兒驟然脫力，癱在他身上，無比委屈地熬著……

***

就在姬十三迫使桃夭兒讓他“歡喜”時，楚暉與楚穆公又進行了一次密談。

只不過“談”得不太順利。

“咣當！”藥碗摔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瞬間四分五裂！

深褐色的藥汁灑在地上，在精美的地毯浸染出深色的印記，讓人無端可惜浪費了一塊好料子。

但是在場的兩人都沒有在意這點。

“父王……”

楚暉盯著被子上星星點點的漬跡，那些是楚穆公不肯喝藥，而不慎灑出來的藥汁。

楚穆公鼻子里喘著氣，雙目緊閉，已然被楚暉氣得狠了。

楚暉站在床邊等了會，見楚穆公還是沒有理他的意思，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父王，該喝藥了。”

楚暉不敢強迫他喝藥，但就這么走開，他也不放心。

畢竟，若是連他都勸不住，那些內侍們就更加束手無策了。

楚穆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穩如泰山，好像楚暉的話只是一陣風。

——從左耳吹到右耳，連一點點的漣漪都沒吹起，就消散了。

這不是楚穆公第一次發脾氣了。

從他第二次提出“禪位”開始，已經過了不少天了，但是楚暉心有顧慮，不愿在楚穆公纏綿病榻的時候，占得老父親的王位。

雖孝，且愚。

這是楚穆公對他這種行為的評價。

但是在怒其不爭的同時，楚穆公對楚暉的評價卻更高了。

面對那座至高的王位，楚暉能不動心，那么他登基后，對其他兄弟姊妹，也不可能狠心下殺手。

楚暉性情敦厚，雖不像姬十三那樣，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但是他從小便作為楚王繼承人培養，以他的能耐，還是能當得起一國之君的位置的。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他能不能當，而是他心有顧慮，不愿繼承大統！

楚國的王室穩定了，那么國家才能穩定。如今他已不能處理政事，更別提上朝面見百官，長久下去，于所有人都不利。

楚穆公深知此事的嚴重性，只是苦于不方便出聲，在多次示意楚暉登基不果后，他不由憤而發火！

此時，只不過是怒氣積攢到一定程度，有些情緒失控。

楚暉垂下頭，望著楚穆公錦被上的藥漬，有些出神。

父王開始對他失望了，他能感覺得到。

但是，就這么登基嗎？

沉默中，房間里的氣氛已然緊繃成一根弦，楚暉全身僵硬，手掌握拳，汗液漸漸濕了手心。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楚穆公在多次明里暗里的試探之后，似乎已經越來越沒耐心了。

這次，也許是他給自己的最后一次機會。

楚暉喉頭滾動了下，復雜的神情在臉上連連閃過。

良久，安靜的屋子里響起一個干澀的聲音：“父王，我聽你的。”

他的聲音中透露著沉重，還有許多無奈，實在不像是一個得到傳位的皇子，應該有的反應。

但是楚穆公聽了，卻渾然不在意這一點！

楚穆公原本的姿態就像是躺尸，一副對楚暉不理不睬的樣子，但是此時他猛地睜開眼，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楚暉！

楚暉望著精神奕奕，眼冒精光的楚穆公，頓感壓力倍增。

但是此時反悔也來不及了。

而且，要是他答應了又拒絕，也許楚穆公真的會再一次氣出病來！

想到上次楚夕顏把楚穆公氣得中風，楚暉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楚穆公沒有在意楚暉的無奈，他只有一個念頭：終于說動他了！

楚暉應承下楚穆公的心愿后，看著地上的狼藉，說：“父王，我讓御醫重新準備藥。”

楚穆公點點頭，雖然動作幅度很小，但是楚暉卻一眼就捕捉到了。

再一次的，楚暉嘆了口氣。

只是這一次，眼神慢慢變得堅毅。

***

翌日。

楚暉召見了王室宗親，文武百官，當著所有人的面，出世了楚穆公按了手印的圣旨。

楚穆公也在場，雖然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但是眾人打量著他含笑的臉色，便知這次禪位，絕對是楚穆公授意的。

如果說姬十三的登基方式，讓人有心不敢言，那么楚暉接過楚王權柄時，眾人就是無心也無言。

楚國王室，每個成員的關系不差，見到楚暉深受楚穆公信任，雖然有人暗自嘀咕了幾句，但也還算順遂。

只不過，這種順遂，與姬十三的登基相比，便少了幾分浩大之勢，少了幾分驚心動魄！

楚穆公將王位禪讓給楚暉的消息，在半個時辰內，就傳到了姬十三手里。

此時的姬十三端坐在御書房，神清氣爽，容光煥發。

初一站在姬十三面前，有些忐忑地望著他的臉色，不知楚國換國君這件事，會不會晉國帶來一定的沖擊。

姬十三拿著信，神色平靜地將之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楚暉……”他盯著這個名字，將之在嘴里念叨著，神情突然就變得莫測了。

楚暉，楚國的二皇子，即將變成楚王了？

昨天才從桃夭兒的嘴里撬出了這個名字，今日就聽到他即將登基為王的消息……

這真的是……姬十三微微挑眉，按捺下心神。

“主公，是不是楚暉登基，于我們不利？”

姬十三的臉色實在是有些怪異，以至于初一也擔憂起來，忍不住出聲詢問。

“……對于晉國，應該沒什么影響。”姬十三將信紙緩緩折起，“但是對于孤，這個就說不準了……”

姬十三一邊說著，一邊將信紙塞進信封，再將之封好，放在桌面上。

整個過程慢條斯理，漫不經心。

但是初一總覺得，此時的姬十三有點不對勁。但是具體哪里不對勁，他看了會，又實在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初一，你讓人繼續盯著楚國的動靜，要事無巨細，只要是關于楚暉的動靜，不管再小，都必須告訴孤！”

“是！”

初一立即點頭，一口應承下姬十三的要求。

隨即，他轉身，就要朝門口走去——

“等等！”

就在初一剛剛轉身的剎那，姬十三忽然喊住了他！

“主公？”

初一腳步停住，遲疑片刻，他又返身站到姬十三面前：“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姬十三盯著初一那張老實憨厚的臉，有些不放心地問：“你知不知道，關于楚暉的小事，我到底指的是哪些？”

初一的眼睛微微瞪大，似是沒想到姬十三會問他這個問題，接著他馬上反應過來——

“大概是指，他每日與那些人見面，到過什么地方，有沒有隱藏的秘密……吧。”

初一簡明扼要地介紹了暗衛們的日常盯梢，但是他每多說一句，姬十三的臉色就黑一分。

“然后呢？”

姬十三聽著初一的計劃，皺著眉，忍不住提高音量。

“什，什么然后？”

初一自覺這計劃已經足夠詳盡，但是姬十三黑如墨汁的臉色近在眼前，他不由得緊張起來。

難道，這些還不算是小事？

想到姬十三可能想要更加細微的消息，初一頓了頓，有些保守地開口：“還有，關于他每日進食多少，對飯食有無偏愛，每日的出恭次數，臨幸后宮的頻率……”

姬十三聽到前半句的時候，眉頭越夾越緊。

在初一提到“出恭”的時候，姬十三簡直要把初一的腦袋剖開來，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榆木做的，但是他還沒發火，又被“臨幸后宮的頻率”這個關鍵句澆息了火氣。

在初一眼里，姬十三先是猛地皺眉，好像要訓斥什么，但是當他住口，姬十三的臉色已然恢復平靜。

望著姬十三反復無常的臉色，初一此時，很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不就是“事無巨細”么，那把每件事都調查清楚了，掰碎了記錄在案，難道，主公還想要更細的消息？

“主公，要是調查得還不夠細致，那我就讓人將楚暉每晚翻身幾次……之類的消息也傳過來，你看呢？”

姬十三直視初一的眼睛，扶額：“不用那么細致，我不需要知道這種消息。”

“……那？”初一問得很是小心。

“你將楚暉后宮里夫人們的情況調查好，整理出一份資料給我。”

“包括，那些夫人的相貌，品性，受寵程度……簡而言之，多關注楚暉對于女色這方面的信息。”

初一愣住了。

調查楚暉的后宮？

難道主公想要搶楚暉的女人？

初一吃驚的表情太明顯，姬十三一眼就看透他在想什么，當即怒道：“想什么呢！”

“……沒什么。”初一迅速低下頭，不敢再抬頭。

“除了我方才說的，你還要把楚暉身為皇子期間的所有艷史都搜集到！”

“是。”初一頓了頓，低聲領命。

“出去吧！”姬十三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的確讓人難以費解，但是既然楚暉與桃夭兒有牽扯，那還是把他調查得一清二楚比較好。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初一走出御書房時，臉上那種驚恐到幾欲崩潰的眼神。

在姬十三提到楚暉的艷史的時候，他猛然想到一個可能——

主公是不是，對楚暉有那種不可告人的心思？

當然了，這個猜想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初一皺著臉，面帶難色地去聯系身在楚國的暗衛了。

算了算了，他只管執行命令就好……

御書房里的姬十三，不知道初一已經胡思亂想到某個詭異的方面。

他抓著桌上的信封，慢慢將之塞進香爐中。

火星在紙上跳舞，迅速將紙吞噬殆盡，姬十三盯著這團火，神色漸漸凝重。

“楚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