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桃夭兒被問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也許是為了實踐剛剛應下的承諾，姬十三沒有追問。
但是他不問，不代表桃夭兒就感受不到壓力。無聲的質問最磨人，尤其姬十三用的還是那種無言的目光。
……那個傻子是不是男人？
心神轉念之間，桃夭兒的臉色“唰”地變了。
——半哄半騙地讓他給我做家務！
——除了練武，其他雜事我都交給他辦呢！
天哪，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姬十三，自己這三年來都和那個傻子住在一起？
想清楚了關節，桃夭兒雙目漸漸發直，只覺得自己又一次掉進了坑里。
華清宮中各處都種了不少古樹，在桃夭兒的寢殿外就有幾棵。正值夏天，陣陣蟬鳴從樹上傳來，毫無阻攔地從窗外傳入房間。
蟬鳴不絕于耳，愈發顯得房間里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
桃夭兒的表情已然僵硬，這時候要是有陣風吹過，興許能刮下她的一層臉皮，碎裂成渣。
姬十三還在等著，看起來與之前沒什么區別。見桃夭兒呆呆傻傻的樣子，他慢慢垂下眸。
垂眸只是一個小細節，但是桃夭兒望著姬十三，卻忽然打了個激靈。
“瑜郎！瑜郎！我與那個傻子雖然說生活了三年，但那是因著我占了他的屋子，把他趕到外邊住去了！”
“要不是他想打劫我，我早就一掌劈了他，打得他牙都找不到了！”
“瑜郎，是不是覺得我極為英武霸氣，哈哈哈！”
桃夭兒努力將語氣說的不拘小節，還帶著點得意洋洋，仿佛她成了一個仗著武藝高強欺男霸女的女惡棍。
但是姬十三心知她不是那樣的人。
在什么情況下，她才會為了被“搶劫”，而做出“剝削”他人的行為呢？
那時她有傷在身，又遇到那個傻子，其中事情并不是搶劫那么簡單。
還有——
姬十三再次嘆了口氣。
前有楚暉，后有傻子，還有不知多少事，他都無從知曉……
但是已經知道大致始末，又見桃夭兒變得惴惴不安的眼神，姬十三眉間皺了皺，又慢慢舒緩下來。
前事已然成定局。
有些事，即使他有心，也無能為力。不如活在當下，把自己所能給予的榮寵盡數給她，讓她舒心且自在，共享這天下江山！
想到此，姬十三抬眸，已然恢復了和顏悅色的表情。
桃夭兒雖與姬十三相處良久，卻也猜不到他現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從前只知道女人心海底針，但是桃夭兒偷覷著姬十三云銷雨霽的臉色，陡然發現姬十三的心，也不逞多讓啊！
被桃夭兒定義為“心思難測”的姬十三，此時的心情的確很復雜。
涉及到三年前，就算姬十三心中再不甘，也沒有立場去質問，甚至是指責。
調整好心情后，姬十三牽著桃夭兒，順著她的意思說：“是是，你最英武霸氣了！”
也許是姬十三表現得太過于“寬容大度”，這猛地一下子，桃夭兒竟然覺得受寵若驚！
“桃夭兒，其實為夫……也做了件極英武霸氣的事。”
姬十三把桃夭兒拉到自己懷里，貼著她的耳畔，輕聲說道。
“嗯？”桃夭兒把頭抬起來，有些好奇。
“你還記得，僑云嗎？”姬十三攔腰抱著懷里的人，聲線極為平靜。
“……她怎么了？”桃夭兒的眼神瞬間變了！
僑云。
這個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就是她的隱憂。
從三年前，她大張旗鼓地來便開始了。到了三年后，六國之中喧囂而起的謠言，也曾讓她駐足不前，不愿面對晉國，面對姬十三。
但是與姬十三的誤會已經解開，為什么這時候，他要再提起僑云呢？
姬十三沒讓桃夭兒驚疑太久：“前幾天，她死了。”
說這話的時候，姬十三的語氣微微調高，聽起來便有種閑適悠然的意味。
桃夭兒愣住了。
“她，她怎么就死了？”
“該死的人，都會死。”
姬十三神色淡淡，望著桃夭兒的眼神卻帶著一抹戲謔。
霎時間，桃夭兒領會到姬十三的意思！
“你殺了她——！”
姬十三笑笑，重新把桃夭兒的臉壓在自己懷里，把下巴磕在她的頭頂：“為夫替你報仇了，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摟著她的懷抱是那么緊實，還帶著男人的體溫，桃夭兒屏息著，只覺得這句話比任何情話都讓她心折！
“我，我很歡喜。”
她咽了口唾沫，對方的心跳貼著她的心跳，恍惚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他的懷里踏實了下來。
在這一刻，桃夭兒腦海里忽然劃過一個神游天外的想法：她剛剛還說自己英武霸氣呢，但是與姬十三一比，她那點完全就是小打小鬧！
“歡喜就好……”姬十三的話在她頭頂響起，瞬間拉回了桃夭兒的注意力。
她眼眸微闔，隨即閉著眼，拉下姬十三，輕輕印在他唇上——那個吻真的輕柔如羽毛，一觸即分。
“謝謝你！”
姬十三受到突襲，本想將那個吻留下，但是桃夭兒撤回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不由的，他抱著桃夭兒的手緊了緊。
桃夭兒卻沒有點火燎原的自覺，得知僑云已死，她實在是狠狠松口氣。
埋在記憶最深處的毒瘤，已經被姬十三毫不留情地斬除，她只覺得自己身心都輕松起來！
她想在給姬十三一個吻，再上天飛一遭。
眉開眼笑的桃夭兒自覺已經完成第一件事，但是這第二件，如今的她還沒辦法做到。
想到自己已經出現一點點苗頭的內力，桃夭兒忽然推了推姬十三的胸膛。
“瑜郎，我去練武！”
姬十三頓時挑眉！
在桃夭兒期待的目光中，他眸色偏暗，低沉地說：“既然你已經歡喜了，也知道感謝——難道就不打算讓為夫也歡喜歡喜？”
桃夭兒眼巴巴地望著姬十三，不明白他想要怎么個歡喜法。
“瑜郎，你，你想要我干什么啊？”停頓片刻，桃夭兒小心翼翼地問。
“平日里我怎么討你歡喜的，你便如何討我歡喜吧！”
姬十三的表情沒變，但是細聽下來，桃夭兒總覺得有幾分不懷好意藏在里頭。
“平日里……你怎么討我歡喜的？”桃夭兒沒想明白，只得憋著一張臉，聲音低得堪比蚊蠅。
姬十三唇角微勾，在她耳邊輕聲說：“夜半之時，每每讓你高興得哭出來，這……算不算為夫討了你的歡喜？”
姬十三話音剛落，桃夭兒立刻知道了他在暗指什么！
在他含笑的眸子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暈紅染上了她的脖子，臉頰，耳后……
灼灼美人，含羞帶怯，美極，艷極！
此刻的美景，恐怕叫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沉溺于桃夭兒的羞怯之中，姬十三也不例外。
但是桃夭兒卻不知自己的神情究竟有多勾人。
在姬十三意有所指的暗示中，她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佯裝生氣，甩袖走人？
可是他才為她殺了僑云，這么做實在不厚道；
那么插諢打岔，把這個話頭掐了？
但是論臉皮，姬十三比她厚多了，每每提到房事，她恨不得掩面而逃，怎么會是他的對手？
姬十三掃過桃夭兒的臉，重新把她圈在自己懷里，貼得沒有一絲空隙。
“別再想多余的事了。今日，你主動一回，嗯？”
說到最后一個音時，姬十三刻意將聲線放低，雖然還端著冷淡的表情，但是語氣中的曖昧卻不容忽視。
桃夭兒本就心神不定，又被姬十三刻意引誘，在這個瞬間，眼神不由得放空了幾秒。
“答應我否？”
姬十三低下頭，貼在她的耳邊。與此同時，他的手順著脊柱的曲線，撫摸著，從上漸漸滑下……
桃夭兒輕顫，不僅是暈頭轉向了，連身子也酥了半邊。
“我……好……”
趴在姬十三的衣襟處，桃夭兒鼻尖嗅到一絲龍涎香的氣味，在暈頭暈腦之際，她也不清楚自己應下了什么。
“如此甚好！”姬十三笑了笑，停止了一切誘哄的手段。
他的手停下后，桃夭兒的意識瞬間清醒！
但是不等她變臉，姬十三已經擅自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帶處：“那先，伺候為夫寬衣？”
桃夭兒張張口，被姬十三逼得進退不得！
見她滿心滿眼的不情愿，姬十三眼眸越發暗沉，低聲為她算了筆賬：
“桃夭兒，若是你主動，那么只一次即可……”
桃夭兒蹙起的眉頭霎時間舒展，眼睛也開始發亮！
“但若是你執意不愿，那么……”
說到這里，姬十三忽然閉口，對桃夭兒露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
桃夭兒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姬十三，雖然他看起來無害又溫和，但是她卻下意識地抖了抖。
如果她不愿，那么他會怎么樣？
桃夭兒不敢去猜。
既然她不敢讓他不痛快，那要不就……想開點？
雖然羞恥感爆棚，但是能少被他折騰點，已經算是萬幸。
況且，僑云的事，明顯就是他給她的驚喜……
騎虎難下的桃夭兒，在劇烈的思想掙扎之后，終于低下頭，默認了。
——渾然不知自己的臉，紅得要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