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意住院的這幾天里,蘇宅里相當的安靜。
仿佛諾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喬唯一一個人。
她從那晚回來后便再也沒有出過臥室一步。
整整三天時間,她連一口食物也沒有往肚子里送。
就那樣傻傻的坐在床頭上等蘇瑾然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有勇氣坐在那里等待。
只是,她不甘心,不想就此離開。
一等就是三天,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幾天,可她坐在那里幾乎連眼睛都沒有閉一下。
蘇瑾然一直沒有回來,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往家里打過。
幾天里,她連門外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過,就像全世界都在陪著她等待一樣。
整個人都暈暈沉沉,靠在床頭上看著窗外起起落落的太陽與月亮,可一直沒有等到她想見的人。
一聲不大的剎車聲突然間響起。
喬唯一的眸子突然間有了光彩。
她想下床去看看,可腳下發軟,竟一點都站不起來。
心慌得厲害,那種感覺真的難受極了。
可她必須得起來,必須瞧瞧是不是蘇瑾然回來了。
她端起床頭的杯子喝了口水,這才讓自己有了些力氣。
好不容易走到陽臺上,卻只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花園里。
車里的人早就不見了。
她又趕緊的往門口走去,蘇瑾然一定是進了客廳。
欣喜的感覺越漸濃烈,腳下軟得快要走不動,可她還是堅持著往外走去。
門拉開的瞬間,蘇瑾然高大挺拔身形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兩人三天沒有見了,喬唯一突然覺得心里好痛。
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好想他。
好想撲進他的懷里,任他揉著自己的頭發,罵自己是傻丫頭。
她癡癡的望著他,眼睛的情誼濃郁。
蘇瑾然卻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說些什么,卻還沒等他開口,劉念就走了過來。
“蘇大哥,要我還是我去拿吧,你都不知道周阿姨的東西放在哪里。”
她說話時并沒有看到站在門里的喬唯一,可走近后剛剛臉上的笑明顯僵了一下。
“小喬,你在家里啊!我以為你沒在……”
喬唯一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目光一直停在蘇瑾然的臉上。
她微蹙著眉頭,手緊緊的握著門把。
人靠在墻壁上算是給自己些站穩的力量。
“那,我先進去找東西,你們聊吧。”劉念有些尷尬的推門進了周若意的房間。
蘇瑾然仍然站在那里與喬唯一對視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沉默著。
喬唯一當然清楚周若意對他說過些什么,更知道他的心是放在誰的身上。
可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全都是被人誣陷的。
她不該被這樣對待的。
她必須要向他解釋清楚,就算真要被人趕走,也得走得清清白白。
“這么晚怎么還不休息!”蘇瑾然靠在墻上,心不在焉的開了口。
喬唯一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來的話卻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有些詫異。
“我沒有錯!”
蘇瑾然皺眉,仿佛對她所說的話不理解,他掀起眸子嗯了一聲。
“我說我沒有錯,也沒有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媽還在醫院,等她稍微好些了我們再來談這些吧。”
直起身子時,劉念也在此時從屋里走了出來。
她看到兩人一人站一邊,氣氛并不太好,便開口道:“蘇大哥,我找到東西了,我們走吧。”
蘇瑾然好像也是想要離開的樣子,準備轉身之際,喬唯一突然大聲的喊道:“大叔,你可以不要走吧!今天晚上留下來可以嗎?我想和你說說話……”
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幾天不吃不喝,臉色早就已臘黃。
剛剛用力的喊了一聲,已經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精力。
她堅持著,用期待的目光望著他,想等他轉身發現自己的異常。
或者發現自己可憐而留下來。
可一切并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眼巴巴的望著走廊里被暗黃的燈光照射下的人。
看著那熟悉的背影,等待著他的回答。
“蘇大哥,要不我去陪周阿姨就好了,你就留在家里吧,小喬一個人在家里……”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蘇瑾然沒等劉念說完,直接打斷她的話,并絕然的離開了二樓。
劉念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下樓后她才反應過來。
本要跟過去,可才邁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望向失望的喬唯一。
“這幾天都是我和蘇大哥在醫院里守著周阿姨,他連覺都沒睡,現在沒幾個這么孝順的人了……”
喬唯一眼神空洞的望著空蕩蕩的走廊。
劉念的話一直在她耳畔徘徊著。
孝順?
蘇瑾然的孝順是建立在自己的幸福之上的。
她手一松,整個人都跌到了地上。
攤倒在地上時,她整顆心都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唯一在一陣涼意中醒了過來。
她在蘇瑾然他們離開之后便暈倒在了房門口。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漸漸醒過來。
只是身上仍然沒有什么力氣,心空空的好難受。
她腦子很亂,可她清楚的記得這是自己第四天沒有吃東西了。
她好餓啊……
或許是這幾天都沒有怎么動,所以并沒有覺得太餓,剛剛暈倒了再醒過來后是她這輩子覺得最餓得一刻。
她好不容易爬起來,走到樓下找了些吃的,可吃下去還沒進肚子就開始吐了起來。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她知道自己就算要吐出來也得吃進去。
這個過餐的過程至少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她終于再也吃不下去了。
吐得她整個人快要虛脫一樣的攤在了椅子里。
不知又休息了多久,才續了些力氣站起來回了房間。
她又趴在床上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時,也不知道是幾點,不過現在的精神比先前好了許多。
盡管蘇瑾然不留在家里,也不聽她解釋。
可她可以去找他,再向他解釋,向周若意解釋。
她不信就沒有人愿意相信她!
將自己收拾清楚之后,又特意在鏡子里照了照。
她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以為她是去討好。
給自己加了加油,終于踏出了蘇宅。
這是她這么多天來第一次走出去。
太陽很大,照得她腦袋更暈沉。
可她還是邁著步子出了大門。
上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醫院里走出去的。
這次她再踏上醫院大門的臺階時,心情更加的沉重。
VIP病房外,有兩名黑人保鏢守在那里。
這里是周若意長期住的病房,和她第一次來的情景一樣。
只是,這次的她心情忐忑,門口的人好像認識她所以并沒有攔著她任她進去。
還沒走進病房,喬唯一就聽到里面說笑的聲音。
她心里越來越難受,好不容易忍住心痛走了進去。
卻迎來的是周若意嘎然而止的笑聲與冷眼相對。
她只瞥了一眼周若意便將目光移開了。
那種輕蔑的目光她不喜歡,可此時她沒得選。
她要清白,要讓大家都知道她沒有錯。
這是她這次來的主要原因也是她必須要堅定的一個信念。
“你來做什么?”周若意語氣冷硬而疏離。
喬唯一的目光一進來就停在蘇瑾然的身上,她其實最想要解釋的人是蘇瑾然,也只想讓他能夠相信自己。
別人她覺得都不重要了。
“大叔,昨天你沒有聽完我說的話,我今天特意過來看看媽,順便向你解釋一下。”
她站得直直的,不卑不亢。
可她這樣子看在周若意的眼里著實是在與她作對。
不將她放在眼里,進來后連招呼也沒和她打一下,還好意思說是特意過來看她的。
這明顯的是借她當借口來討好蘇瑾然。
這氣不打一處來,沒等蘇瑾然回答,便替他應道:“你覺得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嗎?再當著我的面誣陷我一次,讓我們母子為了你而反目成仇?還是說今天就在這里氣死我,你們好快快樂樂的過下去!”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什么樣的人這么久了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真的會做出那些事情嗎?為什么你們連一點機會都不愿意給我!”
喬唯一的脾氣本來也就不好,再加上這次來的目的明確。
她不想再受任何人一點指責,只想著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你要機會?難道我們沒給你嗎?你這種人還有臉留在這里,來人啊,把她趕出去,這是要讓我活不下去嗎?”
周若意突然間像是橫了起來,直接招呼外面的人進來。
兩個黑衣保鏢進來后詫異的望著蘇瑾然,卻不敢動手。
“大叔,你真的不相信我嗎?你真的以為我就是那種人嗎?”喬唯一急了,現在被周若意誤會已經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現在只想要讓蘇瑾然能相信她,她們是夫妻不是嗎?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卻不愿意信任。
蘇瑾然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看見喬唯一臉上掛著兩行淚水時,他才朝進來的保鏢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保鏢得到命令趕緊的退了出去,喬唯一一見他發話了,以為他想通了。
剛要開口就聽到他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還是先回去吧,等媽的身體稍微再好些,我們再來好好的談談。你一個人在家里注意身體……”
喬唯一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突然又像珠子一樣的掉了下來。
順著臉頰不停的落下,毫不給她一絲機會。
她又鼓起勇氣再次開口道:“大叔,你是讓我走嗎?真的想讓我走嗎?”
病房里的氣氛再一次被她的話引得僵住了。
過了幾秒鐘,蘇瑾然才抬起眸子眼里泛著微光對她說道:“走吧!”
她詫異的望著蘇瑾然,以為自己幻聽,以為剛才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
可她環顧了病房一圈,雪白的一切不得不令她相信這都是真的。
這里是周若意的病房,是她再也不能停駐的地方。
心,很痛。
就像有人在上面狠狠的劃了一刀,那鋒利的刀刃慢慢的輕輕的劃過去。
那種滋味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