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傅堯諍拿出第三張紙巾擦掉了自己額頭上不斷沁出的冷汗。
紙巾又濕了一大片,他也覺得奇怪,難道真是因為腎虛?
乃嶼有寶寶后,他也沒試過了。
Alpha默默地摸上了自己的腎部,難不成是那九年憋出毛病來了?!
這可不是小事!必須約個私人醫(yī)生仔細(xì)看看才好!!!
正瞎想之際,病房的門忽然從里面打開了。
肖乃嶼失魂落魄地走出來,無力地?fù)溥M(jìn)剛剛起身的alpha懷里。
“怎么了?”
傅堯諍正疑惑時,背部忽然被懷中人用小拳頭錘了幾下,乃嶼力氣小,擱往常這就和撓癢癢無異,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只是被打了幾下,他就開始眼冒金星。
肖乃嶼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捶完之后還朝他發(fā)泄著:“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渣的alpha!!!”
“!!!”傅總條件反射地開始反思自己:“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
“不是你!”肖乃嶼從他懷里抬起頭,看了一下走廊,沒見到那個姓白的影子,這才說道:“總有些人,失去了才想著珍惜!人沒了又想著找替身!自欺欺人,還毀了別人一生!”
“......”
簡直每一句都扎在傅堯諍心上,他額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加洶涌。
“小嶼,你,你想起什么了?”恐懼使得他聲音發(fā)顫。
肖乃嶼不明所以地看他:“什么想起什么?我不是...你臉色好差?”
話說到一半,Omega忽然轉(zhuǎn)了話題,他抬手摸上傅堯諍的額頭,雖然不斷在出汗,但溫度卻十分燙人。
“你發(fā)燒了?!”
“...有,有嗎?”
Alpha遲鈍地探了探自己額頭的溫度,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體溫不正常。他剛才光糾結(jié)腎虛這個問題,居然也沒察覺到身體的不適。
“我?guī)闳フ裔t(yī)生。”
肖乃嶼拉著他要走,傅堯諍被猛地一拽,才覺得腳步虛浮,險些栽下去,他要是這樣倒下去,肖乃嶼難免要被帶著摔一跤。
他是經(jīng)摔耐打,可乃嶼和肚子里的寶寶不一樣啊。
顧慮著這一點,傅堯諍硬生生扶著墻撐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肖乃嶼這才意識到他連路都走不了了,頓時急得眼眶發(fā)紅,只能把a(bǔ)lpha扶到椅子上坐下,叮囑道:“你好好坐著,不要睡過去。我去叫醫(yī)生過來。”而后小跑著離開。
傅堯諍生怕他摔了,不忘囑咐一句:“不要跑太急,擔(dān)心...咳咳咳,擔(dān)心肚子。”
大明星早就跑沒影了。
不過五分鐘,他就拉著醫(yī)生和兩個護(hù)士趕了過來。
傅總順利地就了診,醫(yī)生給他量了體溫:39度。
肖乃嶼:“!!!”
“這么夸張?”傅總自己看了一眼體溫計,說:“那是什么病因?”
女醫(yī)生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鏡:“高熱,盜汗,咳嗽,先掛水,等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嚴(yán)不嚴(yán)重。”
傅總被護(hù)士扎針之前,大明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了他。
“哎...我不冷。”
“你胡說!發(fā)燒就是會冷的!”
肖乃嶼才不聽解釋,不僅幫他把外套穿上,還把紐扣系到最上面:“不許再著涼!”
而后,護(hù)士才給alpha掛上了水。
等醫(yī)生和護(hù)士都出去了,平時比牛還壯的傅總才病懨懨地感慨:“我上一次生病是在我19歲那年,也是高燒,一周沒退。”
那一年生病大概和重生有關(guān),算起來,這一次才是這一世真正意義上生了一回病。
肖乃嶼給他把被子拉到肚子的位置,說道:“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喝水嗎?我給你倒杯溫水。”
“不用。”他拉住要起身忙活的Omega:“你好好坐著。別太累。這些事,我把助理喊來讓他做。”
“我生病時你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現(xiàn)在你生病了,我給你倒杯水而已,你居然覺得我會被累到?我拿個玻璃杯就會被累到嗎?”
肖乃嶼執(zhí)拗地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里:“喝了,一滴不許剩。”
傅堯諍莫名地有一種被老婆管的錯覺,連忙聽話地喝了小半杯水,雖然嘴巴里淡淡的沒味道,但是他心里甜啊。
等這杯水喝完,他才問:“現(xiàn)在能告訴我,剛剛為什么生氣么?”
“你生病了就不要管這些事了。”
“乃嶼。”他拉住肖乃嶼的右手,揉了揉:“告訴我吧,如果是葉裕有什么難處,有我?guī)兔Γ虑闀奖愫芏唷D悴辉S一個**勞。”
“......”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是有道理的,這九年,肖乃嶼身邊全是傅堯諍派來的人,他被保護(hù)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散失了一部分人脈資源,如果他真想幫葉裕,最終也只能依靠傅堯諍。
這下,他才把葉裕的難處和自己的打算一并說了。
傅堯諍聽罷,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氣,原來剛剛那句渣男不是罵自己,這就好了。
“你想幫葉裕躲開白家的眼線,送他去F國,這并不難。”
他顧念著葉裕前世的仗義相助,又道:“他想做腺體移植手術(shù),我也可以聯(lián)系國外這方面的專家,減輕一切可控的風(fēng)險。”
“你怎么這么厲害啊!”肖乃嶼想湊過去親親自家傅先生,傅總?cè)掏炊汩_了:“寶貝,我生著病呢,別離我太近,這個親親先存著,等我病好了,你再親回來。”
肖乃嶼被他提醒了才收了動作,抱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說:“好吧。那這一千萬先存著。”
病房里的氛圍歡快了一些,主治醫(yī)生這個時候拿著檢查報告進(jìn)來了。
“診斷結(jié)果出來了,操勞過度,著涼,受驚,數(shù)癥并發(fā),不是普通的感冒,是肺炎。”
肖乃嶼騰地從病床上站起來:“肺炎?!”
傅堯諍卻長舒了一口氣:“不是腎虛就好。”
肖乃嶼:“......”
醫(yī)生:“???”
肺炎,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omega問:“嚴(yán)重嗎?”
“家屬是吧,不用緊張,臥床休息,合理用藥,七八天就能好,alpha身強(qiáng)體壯的,說不定三天就好了。”
肖乃嶼稍稍放了心,又坐回傅堯諍身邊:“那我留下來照顧你。”
哪知傅堯諍第一反應(yīng)卻是和他拉開了距離,他咳了幾聲說:“寶貝,這個病會傳染,你別離我太近了。”
醫(yī)生也點頭說:“是這樣的,如果體質(zhì)不好,很容易被感染。”
肖乃嶼抓了抓被子,低下了頭,頭一次覺得自己沒用透了。
“他懷孕了,不適合待在這里,咳咳——!”
肖乃嶼想給他拍拍背,傅堯諍還是躲開了,他從醫(yī)生手里接過一個新口罩戴上,知道小嶼傷心,想安慰也只敢碰碰他的手指,不敢過多接觸:“我會讓助理來照顧我的,乃嶼,你現(xiàn)在先回家。”
“我不要。”
“你聽話。”傅堯諍隔空摸了摸他的肚子:“你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了,要顧著我們的孩子,如果你被感染了,寶寶也不會好。”
“...我太沒用了...”肖乃嶼摸著肚子,又看著眼前憔悴了許多的alpha,根本就是進(jìn)退兩難。
醫(yī)生說這病有操勞過度的原因在,傅堯諍這段時間為了誰操勞他最清楚不過了。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平常只會拖累他,現(xiàn)在他病了,居然連親自照顧都做不到。
一抹溫?zé)豳N上了他的手心,傅堯諍握著他的手揉了又揉,這個小小的動作起著和擁抱同等的安撫作用,他溫言溫語地哄著:“別難過。我很快就會好了。”
傅堯諍將自己的手機(jī)交到肖乃嶼手里,隔著口罩,聲音有些發(fā)悶:“我會讓特助協(xié)助你,我手上能調(diào)度的人脈和資源都交給你,乃嶼,別怕,即使我現(xiàn)在生了病,也始終穩(wěn)穩(wěn)地站在你身后,你什么都不用顧慮,有想做的事情就大膽地去做。”
肖乃嶼握緊了手機(jī),終究還是聽了他的話。
醫(yī)生知道他是個懷孕的Omega后,堅決不讓他再靠近病人了,醫(yī)者有醫(yī)者的考量,肖乃嶼自然能體諒,最后,他只能隔著窗戶和alpha揮揮手,傅堯諍雖然被扎著針,但還能對著他笑出來。
他一笑,肖乃嶼的心就安了許多。
可心安也只在這一瞬間,離了這個人的視線,他依然愁思萬千。
他這一天站得有些久,難免腰酸腿疼,好在寶寶聽話,沒讓他太難受。
肖乃嶼扶著腰坐到就近的長椅上,稍做休息后才靜下心來,在腦中替葉裕部署了大致的脫身計劃。
劃開傅堯諍的手機(jī)時才發(fā)現(xiàn)需要解鎖密碼。
幾乎沒有遲疑,肖乃嶼熟練地輸入自己的生日日期,屏幕果然解鎖了。
按照這樣的思路,傅氏老總的每一張金卡密碼都能被他輕易破解了。
他聯(lián)系了那位特助,對方很快接起了電話,肖乃嶼原本以為還要解釋一番原因,沒想到對方聽到他的名字后,立刻表示清楚情況,會立即趕過來。
肖乃嶼有些意外,問:“你只知道我的名字,甚至還沒確認(rèn)我的身份,就這樣輕易地相信我了?”
特助語氣恭敬地答:“總裁能把自己的私人手機(jī)交到您手上,足見您身份特殊,而且,‘肖乃嶼’三個字,在傅氏內(nèi)部,等同于‘少夫人’。”
“......”
“所以您的一切命令,我都會遵從,整個傅合的核心人員也任您調(diào)遣。”
“......”這一刻,肖乃嶼忽然有了一種當(dāng)上霸道總裁的錯覺,果然電視里演戲和現(xiàn)實生活中真實體驗還是有差別的,光是這份瞬間被滿足的虛榮心就是劇組怎么構(gòu)建都構(gòu)建不出來的。
他飄了兩三秒后,迅速整理好了思緒,淡定從容地說:“倒也不用麻煩整個集團(tuán),我現(xiàn)在只需要你做三件事。”
“請您吩咐,少夫人。”
“額,先別這么稱呼我。”
“好的,少夫人。”
“......”肖乃嶼只能糾正道:“先喊肖先生吧。”
“好的,肖先生。”
總算改過來了。
肖乃嶼這才開始說正事:“第一件,幫我雇傭6個靠譜的保鏢,到中心醫(yī)院加護(hù)病房306,保護(hù)一位叫葉裕的病人,具體職責(zé)是避免除了我和醫(yī)護(hù)人員以外的人進(jìn)去打擾葉先生。第二件事,幫我聯(lián)系F國腺體移植手術(shù)的權(quán)威專家,預(yù)約他的檔期,時間在半年內(nèi)最佳,必要時候,可以用錢溝通。最后一件,幫我預(yù)定一張飛F國的機(jī)票,時間在這個月中旬。后面兩件事需要提供的證件信息,我稍后發(fā)給你。”
“沒問題,肖先生。”
“...還有一件事。”肖乃嶼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口:“你們傅先生肺炎住院了。”
“啊?!”
“麻煩你...通知他的母親,讓她過來看看。”
天知道肖乃嶼說出這句話時有多艱難,盡管傅堯諍的本意是瞞著母親讓助理來照顧即可,可這不算小病,住院少則7天多則半個月。
他無法親自在身邊照顧著,由著一個外人來看顧讓他怎么放心?人生病時總是脆弱的,自然渴望親人和愛人能在身邊陪伴,既然他這個愛人做不到,至少可以讓親人來。
肖乃嶼知道傅夫人一旦過來,自己多少要被刁難,可他無法自私地進(jìn)行隱瞞。
他不希望傅堯諍犧牲親情來將就他們之間的愛情。
這對傅家不公平,也是個極其自私的行為。
更何況,如果他們想要有未來,傅夫人這一關(guān),必須要過的。
特助在電話里應(yīng)道:“我立刻通知夫人。”
肖乃嶼這才掛了電話,手無意識地放在肚子上,輕嘆了口氣。
雖然艱難,但他,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