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就有人送來一臺大鋼琴,和鋼琴一起上門的還有鋼琴老師。
至此后,肖乃嶼的周末全部花在五線譜和琴鍵上。
他是個典型的音癡,花了一個多月才弄清楚樂譜要怎么讀,音樂老師私下里也和傅堯諍說肖乃嶼天賦一般,傅堯諍難掩失望,只道:“畢竟他不是遲疏,你盡量教吧。”
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Omega這幾天晚上都回來得很晚,傅堯諍知道他在排演話劇,也不多做干涉,只派了司機去校門口等著把人安全接回來。
這日一直到晚上12點,肖乃嶼才踏著輕快的步伐回家,進屋發(fā)現(xiàn)傅先生居然還沒睡。
Alpha坐在沙發(fā)上,身上穿著深藍色睡袍,頭發(fā)隨意耷拉著,臉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筆電屏幕的白光投射在他冷峻的臉上,透出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聽到門口的動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在脫鞋的Omega。
肖乃嶼莫名有種因為晚歸而即將被家長責(zé)備的緊張感:“傅先生,這么晚了,你還沒睡?”
“你也知道很晚了?”傅堯諍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語調(diào)也平平的。
“明天就要演出了,我就排的晚了一些。”肖乃嶼換好了拖鞋,主動走到alpha身邊,很有認錯的自覺。
墻上時鐘的時針已經(jīng)偏移了12這個數(shù)字,現(xiàn)在不能說是深夜,應(yīng)該叫凌晨。
肖乃嶼從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張VIP門票,遞到傅堯諍面前:“話劇在明天下午五點,你要來看嗎?”
“明天下午,我有個會要開。”傅堯諍合上筆記本,他其實不喜歡自己的人去外面拋頭露面。
在他心里,美好的東西,最好放在家里獨自欣賞。
他可以不干涉肖乃嶼的愛好,但也不想表示支持,可拒絕的話剛到嘴邊,抬頭就對上Omega失落的小眼神:“.......”
最終還是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接過了那張票:“看情況吧,你什么時候出場?”
肖乃嶼立即亮著眼睛答:“第二幕。”
“嗯。”傅堯諍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他把近在咫尺的Omega摟進懷里,捧著他的臉在對方迅速閉上的眼睛上親了親:“洗個澡睡覺吧。”
日常的親吻結(jié)束,Omega才重新睜開了眼。
不管是床上的意亂情迷還是平日的溫存親呢,傅先生總是執(zhí)著于親吻他的雙眼。
他沒談過戀愛,只以為這是AO之間正常的互動,和接吻的性質(zhì)一樣。
洗澡時,他還特意留心欣賞了自己的眼睛。
大一社團面試時,話劇社的老師就說了,他的五官中,眼睛是最出彩的,里面流露出來的情感能讓大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產(chǎn)生共鳴。
鏡子被熱氣熏得霧蒙蒙的,肖乃嶼拿手擦了一下鏡面,里面的自己又清晰起來。
也許傅堯諍也著迷于這雙眼睛吧,他想。
第二天下午,肖乃嶼一化好妝就在后臺偷偷往觀眾席看。
話劇還有10分鐘開始,觀眾陸續(xù)入席,可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依然是空的。
他抓著幕布,有些失望。
他特意爭取到的最好的位置難道就這么浪費了嗎?
轉(zhuǎn)念一想,傅先生這樣的人,兩個小時足夠他在談判桌前創(chuàng)造幾百萬的財富,他怎么會把這個時間浪費在看大學(xué)生話劇上呢?
“肖肖,開始了,你準備準備上場!”導(dǎo)演在一旁喊道。
“好的老師!”他匆忙應(yīng)了一聲,最后看了一眼那個空空的座位,轉(zhuǎn)身進了后臺。
話劇的劇本是中文系的學(xué)生自己編的故事,原定的男主是肖乃嶼,但后來空降了一位表演系的系草,人家是專業(yè)的,老師考慮過后,還是把男主給了系草,肖乃嶼最終拿到手的角色只是男二。社團里的老人對此頗有怨言,但肖乃嶼卻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本人沒有什么勝負欲,對表演的熱愛也很純粹,只要在舞臺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便已經(jīng)滿足,主角配角在他這兒并沒有那么重要。
這部話劇的男二是個悲情又狠辣的角色。劇里男女主跨越階層的愛情被雙方父母強制反對,女主為家族利益考慮,選擇與另一個富商結(jié)婚,男主得知真相后,出于入骨的愛意不忍心傷害女主,又因為無可壓抑的恨意決心報復(fù),便將目標轉(zhuǎn)移到與女主長相酷似的弟弟——也就是此劇的男二身上,兩人一通愛恨糾葛,最后一幕,得知一切的男二當著姐姐的面開槍殺了男主,全劇落幕。
第一幕演到女主婚禮,男主黯然離去。肖乃嶼需要在這一刻出場,與男主“偶遇”在花園里,而后一切故事才能順理成章地開始。
他因為傅堯諍沒來而有些恍神,還是被老師著急忙慌地推上臺的。
他有些機械地一邊走位一邊念著臺詞,在轉(zhuǎn)身第一次面對觀眾席時,視線一下捕捉到剛剛準備落座的傅堯諍,匆匆趕來的傅總察覺到舞臺上某道驚喜炙熱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落座之后,他也回以那道視線一個鼓勵意味的微笑。
這一笑,險些讓肖乃嶼忘了詞。
傅堯諍雖然慣常冷著一張臉,但私下相處時還是經(jīng)常能看見笑容的,只是這種笑分為很多種,有些是為了敷衍,有些是出于禮儀,有些則是危險的前兆,像剛才那樣只帶著純粹的個人情感的笑容,肖乃嶼是第一次看見。
因為這個人坐在臺下,肖乃嶼就想把這個角色演到最好。
他把重心放到人物的詮釋上,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他在臺上和男主的感情線展開后的一系列擁抱,借位親吻以及貼面舞等行為都讓臺下的傅先生感到莫名的不適。
這大概就是傅堯諍不能接受這個職業(yè)的原因所在了。
他的獨占欲太強,無法容忍自己喜歡的人被這么多人圍觀欣賞,更無法接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別人這樣親密接觸——就算那是出于工作原因。
他以前去看林遲疏鋼琴演奏會時,內(nèi)心就有過這種念頭,只不過一直隱忍不發(fā)。
那是因為林遲疏在舞臺上只與鋼琴接觸,就算與大提琴手合作,兩人之間也只有眼神交流。
而這場話劇,則像是在挑戰(zhàn)他的底線一般。
在他情緒失控的前一刻,話劇終于落幕結(jié)束。
演員謝幕時,肖乃嶼的站位和飾演男主的那位演員拉開了,傅堯諍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到了觀眾獻花的環(huán)節(jié),現(xiàn)場的觀眾有序上臺,傅堯諍不方便親自上臺,只定了一捧白玉蘭,讓秘書代自己上臺送給肖乃嶼。
哪知這個環(huán)節(jié)里,肖乃嶼收到的花卻是最多的。在校學(xué)生表達喜歡的方式簡單又直接,不過片刻,肖乃嶼手上就多了足足六捧花。他的手根本拿不下了。
小秘書還未上臺,見此情況,只能用眼神詢問坐在觀眾席的總裁要怎么做。
傅堯諍看Omega也拿不了了,干脆搖搖頭,讓秘書把花交給自己。
小秘書自然照做了,那捧新鮮的白玉蘭又回到傅堯諍手里。
這香味比Omega的信息素要淡一點,不過同出一源。
演員做最后的謝幕禮,肖乃嶼抱著花微微朝觀眾席欠身,抬頭時他的目光在觀眾席上梭巡,最后定定落在傅堯諍身上,朝著他燦爛一笑。
燈光變化地朦朦朧朧,傅堯諍恍惚間看見林遲疏在舞臺上的一次次謝幕禮。
一樣的優(yōu)雅,從容,得體。
“遲疏...”
他看向手中的這一捧白玉蘭,如果站在上面的是小疏,他會毫不猶疑地獻上紅玫瑰。
肖乃嶼回了后臺,剛把花放到桌子上,其中一捧就掉出一張名片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競悅娛樂”——這是國內(nèi)比較知名的一家娛樂公司。
底下是一個經(jīng)紀人的電話號碼。
剛才那位觀眾獻花時,也順便拋出了橄欖枝:“如果有意愿走演藝這條路,可以和我聯(lián)系。”
肖乃嶼原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對方居然連個人名信片都給了,他捏著這張卡片,慎重地考慮起來。
也就沒注意到后臺的人都快走光了。
正出神之際,忽然有人攔腰把他往懷里緊緊一抱,肖乃嶼嚇了一跳,下意識掙扎起來。
“是我。”低沉的聲音響起,傅堯諍換了個姿勢,站在肖乃嶼面前,手依然摟著他的腰。
Omega看清是他后,便停止了掙扎,還把名片遞到傅堯諍面前給他看,小聲問:“我可以出去工作嗎?”
傅堯諍反問:“我給你的錢不夠用?”
肖乃嶼搖搖頭,事實上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碰傅堯諍給的那張金卡,他省吃儉用慣了,實在用不到那么多錢。
盡管已經(jīng)意識到對方這句反問里的不悅,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這是個機會。”
傅堯諍臉色沉了沉,正色道:“我不干涉你的選擇,但我要你知道,如果你選擇其他行業(yè),我可以幫你毫不費力地站到金字塔頂端,可如果你要進這種圈子,我不反對,但也不會支持。”
肖乃嶼微微仰頭對上傅堯諍的視線:“我想你誤會了,我從沒想過要靠傅先生走捷徑。”
傅堯諍又笑得冰冷:“好,你自己選的路就自己走好。以后出了事,我也不會多管。”他心里不太高興,卻沒有惡言惡語地去打擊這個倔強的小人兒。
Alpha換了一副好心情,手指緩緩劃過肖乃嶼的側(cè)臉,贊賞道:“你今天,很耀眼。”
他順手把剛才單獨摘下的小玉蘭別到肖乃嶼的耳邊,肖乃嶼臉上還帶著妝,兩頰有淡淡的桃色,他往日臉色總是蒼白,今天是借了桃花的光才與耳邊玉蘭相映成趣,傅堯諍扯開他戲服領(lǐng)子處蓬松的蝴蝶結(jié),又單手解開兩顆扣子,繼而俯身吻住了他的鎖骨。
“傅先生?!”肖乃嶼被他的舉動嚇了一下,用手推拒著想提醒他后臺有別人。
可他自己抬眸看向四周,后臺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清空了。
“乖一點。”
傅堯諍啄了一下Omega的右臉蛋。
肖乃嶼根本掙不開alpha的手,只能大聲提醒他:“這是在學(xué)校!”
傅堯諍伏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你以為我要干嘛?秘書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人看見的,讓我親親也不行嗎?嗯?”
“......”肖乃嶼這下乖了。是他想多了,傅先生這種家庭出身的人,總不至于在外面失了分寸。
他閉上眼睛,任由alpha在自己身上啃啄親吻,被深度標記過的信息素在空氣中纏綿得不亦樂乎。
直到別在耳邊的玉蘭抖落到地上,傅堯諍才停下動作,捧著肖乃嶼漸漸染上情~欲的臉說:“不要一年了,以后都留在我身邊。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