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結(jié)束,傅堯諍發(fā)覺懷里的Omega在發(fā)抖,他用大拇指劃過他額前的碎發(fā),低聲問:“你很怕我?”
肖乃嶼睜開了眼睛,輕微地?fù)u搖頭,沙啞地說:“我不太舒服。”
他身上很難受,腺體處火辣辣地疼,昨晚在這個alpha身下,他就像一個沒有血肉的泄~欲工具,毫無章法的侵犯讓他絕望至極。
他是個人啊,他會痛的。
“我抱你去清洗。”
“啊?”
肖乃嶼裹在身上的被子被對方掀開,遍布在肌膚上的痕跡赤~裸地暴露在陽光下,他下意識想去拽被子,以此遮蓋昨晚的屈辱。傅堯諍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他利落地將Omega打橫抱起,徑自往浴室走去。
肖乃嶼被輕柔地放到浴缸里,溫?zé)岬乃疂u漸蔓至肩膀處。海鹽味的沐浴露被男人的大手打出了云朵一般蓬松的泡沫。
他能感覺到水下那只手有意要幫他清理某個難以啟齒的部位。
“我自己來!”
看他受驚的樣子,傅堯諍也不勉強,轉(zhuǎn)而將手移至對方的大腿根處,有技法地替他按摩那處肌肉。
他知道自己昨晚大概是失態(tài)了,不然對方不會傷成這樣,現(xiàn)在的細(xì)心體貼也不過是出于強者對弱者天生的憐憫。
“誰把你送過來的?”他問。
“...姚夫人”O(jiān)mega下意識地往浴缸下面滑了一下,從傅堯諍的角度看去,高隆的泡沫便遮住了他的小半邊臉:“她讓我來做你的一味藥。”
肖乃嶼看著眼前的泡沫,想起前天晚上的驚險。他的大學(xué)室友在酒吧惹了事,一通電話把他騙了過去。那里的經(jīng)理看他是個O,便想強迫他做些上不了臺面的生意。
肖乃嶼自然不肯,可惜羊入虎口,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逃脫的?他離開酒吧才走了一小段路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尾隨。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他只能沖著唯一有光亮的馬路跑去。
那條路車少,但卻是唯一的生機(jī)。
20歲的少年那一刻唯一的想法居然是,比起被抓去地下當(dāng)性~奴,他寧愿被馬路上未知的車撞死,至少保留住尊嚴(yán)。
沖出去的那一刻,乍然亮起的遠(yuǎn)光燈立刻剝奪了他所有的視覺。
他的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五感恢復(fù)時,手心傳來疼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摔在瀝青馬路上,在離腳尖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停著一輛亮著車燈的林肯。
車上立刻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司機(jī),一個是戴著墨鏡身材高大的A。
“先生,你沒事吧?沒事吧?”司機(jī)關(guān)切地問他是不是撞傷了。
肖乃嶼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情,他側(cè)頭看向那條小巷,那群人還沒離開,他們像餓狼一樣伺機(jī)等待,手中的鐵棒在黑暗中滲出寒光。
他立刻抓住那個戴墨鏡的alpha,無助地懇求:“救我?能不能救救我?”
Alpha像是沒有感情的機(jī)器,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倒是司機(jī)一臉為難地轉(zhuǎn)頭看向車?yán)铩?
肖乃嶼的視線也跟著看過去。
從那輛豪車上又下來一位戴墨鏡的男士,對方開了車門,彎腰牽出一位貴婦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的視線居高臨下地落到地上的O身上,黑夜里沒人捕捉到她眼里的一絲驚訝。
片刻后,肖乃嶼聽到對方不急不慢地說了句:“帶這位先生走。”
就近的那位保鏢這才彎腰扶著他的胳膊,與剛才的冰冷不同,此刻他是一副完全保護(hù)的姿態(tài),還有意替Omega擋住了巷子里那幾道目光,帶有警告意味地釋放自己攻擊性極強的信息素。
肖乃嶼別無選擇,他跟著對方離開時,余光瞥見小巷中的人,他們蠢蠢欲動,卻又礙于某種恐懼不敢上前。
他上了那輛車,半小時后被帶到了城郊的別墅中。
一進(jìn)屋,便有一位提著藥箱的男人上前關(guān)心他是否受了傷,還細(xì)致地為他做了檢查,給他掌心上的擦傷上了藥,然后畢恭畢敬地與那位女士說:“夫人,只是手上有輕微擦傷,不礙事。”
那位女士點點頭,視線從始至終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肖乃嶼有些不自在,主動開了口:“謝謝您,救了我。”
姚清笑了笑,得體地答:“不用客氣,不過你既然說了謝謝,那就代表你在感激我,我希望你的感激不是口頭說說而已,可以拿出點實際行動。”
“什么?”O(jiān)mega顯然接不住對方后面的話。
“我兒子心上生了病,我想讓你做他的一味藥。”姚清臉上依然掛著可親的笑容,只是口吻卻帶上了威脅的意味:“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傅家也不白做好人,那群人應(yīng)該還在巷子里吧,我可以讓人把你送回去。”
“......”
肖乃嶼這才意識到,這座富麗堂皇的大別墅不過是另一處狼窩罷了。
可他沒有拒絕的退路。
所以昨晚,他就被傅家的人送上了這張床,遇上了這個醉酒的A,繼而便是一夜的折磨。
......
傅堯諍沉沉地低笑了一聲,他看著單純無辜的人說:“你都不知道我生了什么病,就敢來做我的藥?”
“...我沒有別的選擇。”
“很難過啊?”他抬手碰了碰Omega眼角懸著的一顆淚,那顆水珠就碎在他的指腹上了。
他起身道:“洗完澡自己出來。”而后便離開了。
浴室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肖乃嶼才大幅度地開始清洗自己身上的痕跡。
半個小時后,他才從浴缸里出來,站在鏡子前一看,身上的吻痕和淤青依然很明顯,洗不掉。
他穿好了上衣,把領(lǐng)子立了起來,以此來騙騙自己。
走出浴室時,傅堯諍遞過來一杯溫?zé)岬募兣D獭?
他接過喝了一口,覺得這杯奶只比白開水好喝一點點。
可他嗓子啞了,必須喝點液體來潤一潤,他強迫自己喝光這杯沒有任何甜味的純牛奶。
緊接著,傅堯諍又扔過來一張卡:“密碼六個零,里面有十萬塊。你可以走了。”
“我不要錢。”肖乃嶼放下了杯子,卻沒有去接那張卡。
十萬塊,夠他交學(xué)費,也夠他大學(xué)四年的生活費了。
可他如果收了這些錢,有些事情就變質(zhì)了。
“我也不能走。”
傅堯諍覺得有趣,問道:“是我媽的意思啊?”
“她讓我在你身邊呆一年。”如果做不到,他就會被綁回那條巷子里。
傅堯諍沒有給他答復(fù),肖乃嶼的肚子自己叫了起來。
“你餓了?”
“嗯...”
“我這里可沒有吃的。”
“我會做。”肖乃嶼看了一眼廚房的位置:“可以借用一下嗎?”
傅堯諍坐回沙發(fā)上,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肖乃嶼便自己進(jìn)了廚房,冰箱果然貧瘠,但好在還剩下兩個雞蛋,他又從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袋面粉,這點原材料已經(jīng)夠了。
傅堯諍由著對方在廚房里忙活,他不常在這套房子里住,廚娘也沒有經(jīng)常上門,里面幾乎什么都沒有,這個人難道還能變出朵花來?
可沒過多久,廚房里真就飄出香味來。
他卻沒有多少食欲,只拿過手機(jī)給母親打了電話。
姚清很快就接了起來,似乎一直在等著。
傅堯諍直接問道:“昨晚怎么回事?”
“心理醫(yī)生說要轉(zhuǎn)移你的注意力,我就給你找了這劑‘藥’,怎么樣,滿意嗎?”
“....他是人,不是藥。”
“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和那個人長得像。我想過了,與其看你這樣逃避壓抑,不如找個介質(zhì)讓你過渡這幾年的痛苦。阿諍,三年了,媽媽不可能讓你一輩子都背負(fù)著對林遲疏的愧疚。”姚清嘆了口氣說:“再者,那件事,你也沒有對不起林家。”
“別提小疏。”
“好好,我不提,不惹你傷心行吧?”姚清轉(zhuǎn)了個話題說:“肖乃嶼是個沒出社會的大學(xué)生,我查過他的背景,福利院出來的孤兒,無依無靠,自己一個人考學(xué)來的大城市,可憐是可憐,但也干凈,會出現(xiàn)在酒吧是被他的朋友騙過去的,我恰好路過就救了他。既然自己撞上來了,不用白不用,我故意嚇了他,讓他老老實實地待在你身邊,期限一年,看看效果。你身邊有個人陪,媽媽也放心。他和林遲疏長得那么像,你總不至于討厭他吧?”
傅堯諍揉揉眉頭,說道:“再像,他也不是遲疏。”
“可林遲疏已經(jīng)死了,你再怎么想怎么念他都回不來了阿諍!以后別再說這種漫無邊際的話了。”
姚清掛了電話,傅堯諍卻久久不能從母親的最后一句話中回過神來。
廚房里的動靜小了下來,一股飯菜香飄到了客廳。
“傅...傅先生,你要過來吃點東西嗎?”
肖乃嶼站在餐桌邊小心翼翼地問他,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碟小菜和幾個大饅頭。
“你吃吧,我不餓。”
“...怎么會不餓呢?”
肖乃嶼依然站在原地,小聲地提出質(zhì)疑,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咕嚕叫得震天響。
傅堯諍側(cè)頭看他一眼,知道自己不入座,這個Omega也不敢吃東西。又看他臉色蒼白,像是隨時會餓暈過去的樣子,他只能起身,走至餐桌前,肖乃嶼見他動作,這才挪動步子,也跟著坐到椅子上。
“冰箱里只有兩個雞蛋,我都拿來炒了。你吃吧。”O(jiān)mega把那碟炒得細(xì)碎的雞蛋推到傅堯諍手邊,傅堯諍嫌棄地看了一眼這盤菜的品相,說道:“不好意思,我只吃荷包蛋。”
肖乃嶼拿饅頭的手頓了頓:“啊?”
那碟炒雞蛋又被推回到他面前:“你自己吃吧。我吃不慣別人的手藝。”
“...哦”為了掩蓋自己的難堪,Omega拿了一個饅頭,一大口咬了下去。
他實在太餓了,吃了兩口饅頭便覺得知足極了,覺得這個面粉捏出來的小東西真是人間美味,偶爾也夾兩口被嫌棄的雞蛋調(diào)著味吃,沒兩下就吃掉了兩個饅頭。
傅堯諍坐在對面,看對方狼吞虎咽,還吃得頗香,他遲疑地拿了一個饅頭,用手掰了一小塊放進(jìn)嘴里。
“......”
根本就是顆沒有味道的軟石頭!
“這么糙的東西怎么吃?!”
“嗯?可以吃的啊。”肖乃嶼眨眨眼睛,無辜道:“我從小吃這個長大的。”
他看到對方臉上真心實意的嫌棄,頗為苦惱地自省:“我覺得我做得應(yīng)該不難吃呀,小時候在福利院,院長讓我們給社區(qū)的老爺爺老奶奶獻(xiàn)愛心,我搓的饅頭都是最圓最大的,還總是被夸呢。”
傅堯諍聽了這番說辭,又心軟地把饅頭放進(jìn)嘴里,學(xué)著他的樣子咬了一大口細(xì)嚼起來,這下確實讓他吃出點面粉的香味來。
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味蕾屈尊降貴地接受了這顆“軟石頭”。
但絕不會碰第二個。
對面的人兒見他終于肯動口了,眼里流露出雀躍的歡喜來。傅堯諍看恍了神,險些以為是林遲疏在對自己笑。
但他很快又清醒過來,看清眼前人并非心上人。
可那雙眼睛,無論是神韻還是輪廓,都是實打?qū)嵉叵瘛?
傅堯諍還是伸手替肖乃嶼揩去嘴邊的一粒饅頭屑,輕聲道:“你以后就住在這里吧。”
他也許真的需要這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