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破解幻境的咒語，將賀霆驍驚醒，甚至慌亂的退后幾步。

“閉嘴！”

顧小敏被他推得踉蹌，慘笑無聲。

原來一場歡喜，也不過是海市蜃樓。

“你說過，要我做自己的，我就是我。賀霆驍，你有沒有一分一秒，看到的是我，而不是把我當成安寧？”

顧小敏悲傷了然的目光，讓賀霆驍的心底涌出一股煩躁。

一旦把這些戳破，他們就再也回不到以前。

他承認，顧小敏比梁安寧多出的那份肆意和敢愛敢恨，讓他心動。

那是他希望安寧有的。

賀霆驍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安寧一開始在自己犯錯的時候就這樣，眼睛進不得沙子，是不是后來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他總覺得安寧的病是因為心情不好導致的。

可誰又是天生擅長忍耐的呢？

還不是被逼的。

都是他的錯，拐帶了一個好姑娘，讓她沒了退路，還輕易的辜負，讓她想回家也遲了。

賀霆驍想起梁安寧留給自己的話，她是那么平淡的說著：“我想去工作，你讓，想養個貓狗，不讓，想生個孩子，還是被推拒。你的理由都找得很動聽，我心底還是會冒出隱隱的不安，只能催眠自己，你是例外。”

“可我忽略了，有的人能共患難，但無法共富貴。我一直做鴕鳥。拒絕相信你變了，想跟天上的父母證明自己過得不錯，沒有跟錯人啊，吶，是您們看錯了。”

“跟著，梁安寧一直是跟著賀霆驍的，不是在身邊就是在身后。終于有一次，梁安寧要走在賀霆驍前面。”

賀霆驍眼眶泛紅，他居然把安寧就那么孤零零的留在空寂冰冷的家里，這段時間他居然一次也沒有再回去過。

顧小敏眨了眨眼，將淚意逼回去。

她想起自己曾問他：“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也像很多戀愛中的女孩有著患得患失的小情緒，要看得到的，也要聽得到的。

賀霆驍是怎么說的？

“這就好了？還不夠，我要把好多好多，沒來得及給你的，都給你。”

彼時顧小敏沒有深想，還當他是憐惜“顧小敏”的身世。

雖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有什么過往，那一刻她卻由衷的、更加的感謝“顧小敏”讓自己還留在這個世間。

現在想來，才發覺是自己傻啊，沒聽出來。

早就該知道，這世界哪來無緣無故的緣分？

身份差距如此大的兩個人……

她都多大的人了，以為是童話故事嗎？

回憶不過須臾之間，顧小敏執意的問著：“有沒有？告訴我。”

等待他于黑暗中施撒一絲亮光，或者，徹底心死。

賀霆驍有些恍然，因為她含著淚質問自己的樣子，太像梁安寧了。

他把眼眸轉開，不想再會被她蠱惑。

安寧已經不在了，再像，也不是。

“沒有。”

我不會告訴你，我也不會允許自己有。

所以我要否認，你要死心。

在顧小敏黯淡破碎的淚光中，賀霆驍繼續破罐子破摔。

“你那么像她，卻又不是她……”

顧小敏從不知道，幾個字能傷人于無形。

是不是在喜歡一個人，就意味著把心捧上，是好是歹都在對方一念之間。

不，她的心是自己的，她絕不允許自己再沉浸在無用的情緒里自傷。

顧小敏有一瞬間的恍惚，為什么她會說“再”？

“賀總演技可真好。差點就把自己也騙了吧。”

她的目光恢復清明。

無論是不是強撐的，都跟之前為情所傷的女子判若兩人了。

賀霆驍拼命壓抑著涌到嘴邊，蠢蠢欲動的話。

差點，就以為自己能騙一輩子。

“項鏈還我。”

顧小敏輕笑一聲，把項鏈取下來，遞給賀霆驍。

一臂的距離，咫尺即天涯。

拿回來就再無瓜葛。

接過項鏈，賀霆驍的手不自覺抖了下，像是被燙到，又像是拿了什么重逾千斤的東西，差點沒拿住。

他竟覺得這一幕像極了當初跟梁安寧在民政局辦完離婚手續后，她把項鏈還給自己時的情景。

真是瘋了！

喬珊珊也這么交還過項鏈，為什么他想到的是梁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