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手術室。

顧小敏躺在推車上，巴掌大的小臉比紙還白，抓著賀霆驍的手也是冰涼一片。

“阿驍，我……”

“我等你出來，乖，不會有事的……顧小寶還等著你回家，記住了嗎？”

賀霆驍狠心松開她的手，血紅一片的眼死死盯著手術室慢慢緊閉的門。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到皮膚發白，仿佛那樣就是將她的溫度、她的生命線給緊緊攥住。

他就這么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站成了雕塑。

醫生走出來，疲累中帶著欣喜，說道：“搶救成功，但毒品已經進入血液中，接下來你要陪著病人戒除毒癮。”

賀霆驍緊繃的心弦拉到極致，驟然松開，僵滯的身體也跟著的脫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才感覺身體已經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病房。

顧小敏恢復知覺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就先感到自己的手被緊緊的握住，還有肌膚相貼的、熟悉扎人的感覺。

賀霆驍在這里守了一夜，撐不住睡著了，新生的胡渣正正挨在顧小敏的手背上。

這男人以往每個早晨都喜歡用胡渣磨蹭著自己醒來，她不勝其擾，現在卻是止不住的心軟和甜蜜。

在生死之間，賀霆驍給過的傷害，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

賀霆驍睡得很淺，顧小敏有點動靜，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顧小敏搖搖頭，啞聲道：“謝謝。”

這具身體還真是命運多舛，所幸撿回了一條命。

賀霆驍馬上問：“怎么謝？”

她臉上不由發熱，轉移話題。

“顧杰呢？”

“那輛車爆炸了，重度燒傷。”

顧杰當然死有余辜，但痛快的死去太便宜他了。現在這樣生不如死，最好。

“顧小敏”的記憶里，兩姐弟還是有過兩小無猜的時候。

顧父顧母那樣的奇葩，把顧杰慣壞了，帶歪了，這是他們都現世報，但顧杰其實是有些無辜的。

小孩子就是一張白紙，都是大人在上面揮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賀霆驍可沒這么容易糊弄，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不知道。”顧小敏干脆轉過身，不去看他，嘟囔道：“你什么都有。”

說這話的時候，她有些忐忑，心里隱約在期待什么。

下一秒耳朵都開始發熱，因為被攬入了一個寬闊結實的懷抱。

賀霆驍趁機上了床，跟她擠到一起，一米二的病床愈發顯得局促。

這樣的姿勢并不陌生，但兩人的心跳頻率卻是一致的加快。

很久沒有這么貼近過了。

“告訴我，那時候你心里想過我嗎？”

“我想的是顧小寶怎么辦？你會好好照顧它吧？”

“你再這么嘴硬，我就把它丟出去。”

顧小敏咬唇，以為自己快死的那一刻，她確實是想著他的，但她才不會告訴他。

一旦說出，等待她的可能是萬劫不復。

賀霆驍吻了吻她紅紅的耳垂，貼著臉頰感受那溫熱。

一想到懷里的身子差點變成冰冷的尸體，仍然心有余悸。

就這么一直活生生的，溫暖他吧。

“小敏，消氣了嗎？能原諒我了嗎？”

顧小敏默了默，在賀霆驍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流露出悵然又釋然的光芒。

“我怕……”

賀霆驍將她清瘦的肩扳過來，看著她的眼睛。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