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兩篇稿子趕完已經是深夜,譚惜揉了揉眼睛,準備回房間睡覺了。
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她不禁有些不耐煩。明明已經這么晚了,這些人不知道有事白天說嗎?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串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譚惜不滿著接起來,電話那頭靜悄悄的,只有壓抑著的呼吸聲。
“陸離?”
她能夠聽得出他的呼吸。
“譚惜,你真是好樣的。”陸離的聲音冰冷。
“看來你都已經知道了。”譚惜淡漠地說。
“有什么事情你等我回國再說,現在你敢走,我就敢打給你爸媽!”他在竭力抑制住怒氣。天知道他接到陸母哭哭啼啼打來的電話時,他的內心有多崩潰,多絕望。
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真心,她全都當成了什么?
“陸離,我們各有各的生活,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呢?”譚惜揉了揉干澀的眼睛,“現在已經是凌晨,我好累了,不想再和你說這些。”
說完,也不管他是不是還在說話,她直接關了機,先去給等等蓋了被子,隨后自己也鉆進被窩,閉上眼睛。
他應該是剛忙完工作吧?聽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疲憊掩都掩不去,可以想象,他在那邊又累又氣之下,會變成什么樣子。
不過,這些又和她有什么干系了?他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離了婚,他也有顧之韻去關心他,不是嗎?
……
今天是譚惜和虞瑞約好回美國的日子,一大早,譚惜就已經起來收拾東西。盡管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好,她還是想再重新理一遍,好似要把該帶走的東西,一樣不落地都帶走一樣。
接到虞瑞的電話,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也收拾好了行李,只等到了時間之后就去接她。
“國內的特產要不要買一些?到了美國再想買到可不容易。”虞瑞聲音帶笑地問譚惜。
“算了,托運費很貴。”譚惜聳肩。
“那好吧,我們又要回美國打拼了,是該省著點花。”虞瑞一本正經地贊同。
譚惜翻白眼,她才不信一個從小用金湯匙吃飯的豪門少爺,自己在美國有兩家珠寶公司的企業家會“省著點花”。
“時間差不多了,十點的飛機,等會你就來接我吧。”譚惜說。
虞瑞欣然答應。
等等從醒了開始就不怎么開心,總是踩著小椅子站在窗臺巴望著外面,好像在期待著什么人出現似的。
“麻麻,我們真的要走了嗎?”等等眼睛里蘊著一層水汽,可憐巴巴地問譚惜。
“等等乖,等我們回了美國,我就帶你去看姥姥和姥爺!”譚惜用這個條件誘哄著等等。
聽到了“姥姥姥爺”,等等果然打起了精神,抽噎了幾下,問她:“姥姥姥爺,是媽媽的爸爸媽媽么?”
譚惜點點頭,抱起了等等,“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讓他們見到等等,他們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等等安靜了一會兒,擰著小臉,猶猶豫豫地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那我可不可以,和粑粑麻麻一起去看姥姥姥爺?”
“……”
對于等等問題,譚惜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粑粑很忙的,他在國外出差,還要很久才會回來。”譚惜摸了摸等等的小腦袋。
等等黯下小臉,他很聰明,知道譚惜這么說只不過是為了安慰他,他也知道她這次回國就是不想再和粑粑有什么牽連,他舍不得粑粑,更不想讓麻麻傷心。
“麻麻回了美國,會開心嗎?”等等仰起頭。
譚惜頓了一下,然后對他笑起來。
“媽媽當然會開心,今后的生活,只要有你,有你虞瑞爸爸,媽媽就開心。”
等等低了低頭,再抬起時,臉上已經又有了大大的笑容。
“那我們就回去吧!”
將一大一小兩只行李箱擺在門口,把房子的鑰匙留在了房間里。反正寧甜另有一把鑰匙,不用擔心她會進不去門。
譚惜將等等抱在行李箱上坐著,二人東張西望地等著虞瑞的車來接。
遠遠看到一輛黑色商務車開了過來,速度很快,等等立刻眼尖地看到了車里坐在副駕駛的人,揮舞著小手臂,指著那車喊:“是粑粑!是粑粑!”
譚惜的瞳孔一緊。說好的一個星期回來,今天只是第三天,他怎么提前回來了?
黑色商務直接停到了譚惜面前,坐在副駕駛的陸離放下車窗,冷笑地看著譚惜,又掃了一眼等等身下坐著的兩只行李箱,他轉移了一下視線,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他怕他會忍不住動手打人。
“沒想在臨走前還能見你一面。”譚惜恢復了平靜。
“譚惜,你沒有良心。”陸離冷冷地注視他。
事到如今,譚惜已經疲于爭論。聽到他這么說,她也只是點點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你說的都對。”
又來了,她又是這幅不溫不火的樣子,如同三年前他們沒有離婚時一個模樣,沒什么表情地,你說什么她就應什么,可是轉頭,還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方式做。
“你答應過我什么?你不是說你會再離開我?”陸離從車上下來,逼問著譚惜。
“是,我不信守承諾。”譚惜還是點頭。
陸離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該死的女人拎過來打一頓,他到底什么地方對不起她?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玩這種一走了之的把戲!
天知道他在法國下了飛機之后馬不停蹄地趕往紅酒莊園,奔波了一天之后接到陸母的告狀電話時,他是什么心情!
他連死的心都有。
他已經對她那么好,恨不得將心肺都掏出來給她了,可她回報給他的又是什么?
欺騙、背叛、傷害!
等等似乎被陸離的樣子嚇到,從行李箱上跳下來,拉著譚惜的褲腿,猶疑地看著眼前已經陌生起來的“粑粑”。
他變得好可怕!
譚惜將腳邊的等等抱起來,護在懷里。
她看著眼前的陸離,是她從未見過的狼狽。
襯衫和褲子都有未燙平的褶皺,頭發更是已經亂了,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也冒出來,顯得他整個人頹廢了不少,眼睛也紅著,眼瞼下還有黑色的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