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傅晟,亞瑟臉上有了和面對文若曦的時候不太一樣的態度,一種看不見的強硬。
傅晟淡道:“我的妻子當然需要有她的生活,她的交友愛好包括她的小秘密,我都會尊重,但是……我妻子將你當朋友,你卻未必吧?都是男人,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有些事沒必要說太明白。”
傅晟說完要去拉車門,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以一個男主人的口吻道:“對了,歡迎亞瑟先生明天到我家,明天見。”
傅晟打開車門上去。
車子走遠,亞瑟臉上的笑容變的有些復雜,湛藍色的眼睛,一點點沉下來,透出莫名的陰冷。
回去路上,傅晟一句話都沒說,文若曦也在想自己的事情。
兩人頭一起,一起回家的時候,一個字都沒說。
傅晟一直等著文若曦說話,可是她卻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著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到他心情不好。
傅晟咬牙,這不是太忽略他了?
回到家,傅夫人和五嫂都不在,兩人大概是去超市買東西了。
兩人上樓,文若曦脫下外套,做到椅子上,一直到傅晟給他端來一杯熱水,她才終于回過神兒。
文若曦抬頭:“你……”
傅晟沒看她,他身上的衣服沒脫鞋業沒有脫,拎著她的棉拖過來,蹲下身,脫掉她腳上的短靴,摸到她腳很涼,起身去將屋內中央空調的氣溫調的更高一些。
文若曦終于感覺到傅晟情緒不對,他在生氣,她知道他在氣什么,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對她無微不至。
傅晟轉身看向文若曦,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文若曦:“你沒什么要問的嗎?”
傅晟:“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兩人同時開口。
回來的一路上,傅晟一個字都沒說,到現在終于是忍不住了。
文若曦指指旁邊的椅子,傅晟走過來坐下。
她問:“你想聽什么呢?”
“那個男人。”
文若曦想了想,道:“以前,我以為他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那個時候我覺得,亞瑟這個人,會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許就算我戀愛了,我的男朋友會離開我,他也不會離開我。”
傅晟握緊拳頭:“你竟然這么相信他?那……現在呢?”
既然她說以前以為,那現在肯定不是了。
文若曦感慨道:“現在……大概不是了吧。”
“為什么?”傅晟立刻追問,他從文若曦悵然的表情里感覺到后面肯定有其他事情。
文若曦伸出手摸著傅晟的臉,道:“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你,我也一直在刻意的不去想一些事情,因為我很珍惜那段友情,我最難熬的時候,是他……陪著我,他真的是我一直以為,很重要的人。”
在國外文若曦遇到的第一個肯幫她的人,就是亞瑟,在她很多次被死神光顧的時候,都是亞瑟,她才能躲過。
文若曦對亞瑟不只是簡單的朋友,她將他當做生死之交。
大概外國人不理解生死之交是什么,但是國人知道,她曾想過,如果有一天亞瑟的生命受到威脅,她是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換的。.
傅晟按住文若曦要從他臉上抽離的手,“那是發生了什么,讓你覺得,你們已經不再是朋友了?”
“一件事牽扯出了很多事,我得想想怎么跟你說。”
她想了一會,道:“葉韶光死的那個晚上,追殺咱們的那些外國人胳膊上,不是有一個黑蛇和玫瑰的紋身嗎,那個紋身,我以前就見過……”
傅晟立刻道:“在那個小子身上?”
文若曦搖頭:“倒也不是,但跟他有關,以前,有一次我被文振民的人派人追殺,亞瑟說找幾個混幫派的朋友給點錢去把那個殺手搞定,我見過他找的那兩個朋友,他們的胳膊上就有那個紋身,以前我都沒多想,其實現在想想,那兩個人也未必是他的朋友,因為他們面對亞瑟的時候說話是很恭敬的,不像朋友,反倒更像是上下屬。”
傅晟:“我靠……”
“后來,我一直想或許是我想多了,或許跟他沒關系,或許,他們真的只是朋友,可是……這個時候,文康樂回來了,他被徐婉芳送去m國我曾特地讓亞瑟幫我多注意文康樂,可他都回國了,他卻始終沒有給我任何消息……這個時候我依然自欺欺人,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沒留意文康樂,他真的只是沒有在意。”
文若曦苦笑一聲:“直到小張的父母被救出來,警察擊斃的一個外國人胳膊上也有那個紋身,我不得不告訴自己,該醒醒了,文康樂和那些外國人,還有亞瑟,包括曾家都是一伙的,這是我第一次……這樣不愿意去相信事實……”
文若曦的這些話帶給傅晟的震驚簡直像是耳邊響了一個驚雷,一個紋身,將這些原本都毫不相干的人全都串聯在了一起,傅晟仿佛看到了一個看不見的陰謀籠罩下來。
傅晟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文若曦望著傅晟道:“是不是覺得,我告訴你晚了,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傅晟抱住她,低頭吻吻她的額頭:“我知道你心里的掙扎,別內疚,不過……這件事我得馬上告訴蘇斬。”
文若曦點頭,傅晟掏出手機打給蘇斬將剛從文若曦口中得知的事情全告訴了蘇斬。
蘇斬聽完倒是不那么驚訝,那天在大橋上他就感覺文若曦對那個紋身似乎是知道,只是他一直沒問。
掛了電話,蘇斬便讓人馬上去嚴密監視,亞瑟一行,必須要24小時掌握他們的行蹤。
他們不會不知道文若曦估計已經懷疑他了,可這個時候還敢冒著風險來,那就更值得懷疑了。
文若曦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把抓住傅晟的手,慌張道:“糟糕,我們今天見了亞瑟,那……我并沒流產的事情,一定……瞞不住了。”
傅晟放下電話,摸摸文若曦的頭:“沒事,瞞不住就瞞不住,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瞞著,你平日要去做產檢,偶爾還要出門,總不可能永遠都待在家里,讓他們知道也行,算是一個警告,告訴他們,我們這邊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讓他們不要隨便動手。”
文若曦懊惱道:“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去的,什么攝影大師,搞不好這就是個冒牌貨……”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文若曦從來就沒聽亞瑟說起過他有什么搞攝影的好朋友。
而且,文若曦看今天這個他一點都不像個攝影師,他更多的像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上位者。
傅晟捏捏文若曦的臉:“你也發現了,我也覺得那個家伙真不像個攝影師,他跟我認識的很多混跡江湖多年,站在高出站久了的人很像,那種人身上有一種信號,你一靠近就能感覺到。”
文若曦問:“什么信號?”
“強者的信號。”
“為什么你能感覺到?”
傅晟抬起下巴:“當然,因為我也是個強者,對于這種人,我自然是能感覺出來的。”
文若曦沒忍住笑了:“說的對,我老公也是個強者。”
傅晟逗了文若曦一會,終于讓她情緒不再那么低落。
他很認真的對文若曦說:“若曦,我是個很愛吃醋的男人你知道的。”
文若曦笑道:“這點我很早就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強調一遍。”
傅晟站起來,很嚴肅道:“我得強調,我是個男人,所以,你作為我老婆,跟那個亞瑟你就得跟他離遠點,不能再讓他對你動手動腳,尤其是這個人,還不懷好意。”
文若曦摸摸鼻子:“我雖然沒打算和他立刻就撕破臉皮,但是……除了他是真的沒打好主意之外,其他的你倒是不用太擔心,他最多會成為你的敵人,不會成為你的情敵。”
“為什么?你這么確定?”傅晟表示他非常的懷疑。
文若曦聳聳肩道:“我當然確定,畢竟我和他認識已經好久了。”
“難道,他有女朋友了?”
文若曦搖頭,“他不是有女朋友,而是……有男朋友!”
“什么?你再說一遍?”傅晟掏掏耳朵,他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沒有聽清楚。
文若曦攤開手:“我說,他大概是有男朋友的,因為……他……是個同性戀,所以,我覺得你比起擔心他會成為你的情敵,不如更應該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他的目標,或者說,我應該擔心,他會不會成為我的情敵。”
文若曦饒了一圈,說出的答案,讓傅晟嘴角抽搐,他還真是沒想到,那會是個同性戀,過了好一會,他才問:“同性戀……呵……他親口跟你說的?”
傅晟的聲音里都是嘲諷,文若曦點頭:“對啊,他親口告訴我的。”
他長嘆一聲,輕輕拍拍文若曦的腦袋:“老婆,你一定沒有跟真正的同性戀相處過。”
文若曦狐疑:“什么意思?”
“我這么問你,是他跟你說他是同性戀,那你有沒有親眼見過他跟他的男朋友在一起。”
文若曦想想,她好像在一過去幾年還真的沒有親眼見過亞瑟和他男朋友在一起。
“我見過他們的照片。”
“那就是沒有親眼見過嘍。”
文若曦咬咬唇:“這個……他沒有必要騙我吧,他這樣騙我,對他,應該也沒有多少好處吧。”
以前文若曦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前沒有保留的信任亞瑟,將他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她將亞瑟當閨蜜,她覺得兩人之間除了友情不會再有其他感情所以,才會那樣信任他。
難道……他是為了博取她的信任,才騙她的?
文若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懷孕,腦子有點短片,有點想不通。
傅晟見文若曦那么糾結,道:“算了,咱倆也沒必要爭執他這個,他是不是同性戀都不重要,反正,你以后跟他一定要保持距離,我可不愿意再看見他抓著你的手親。”說著傅晟想起來,特么,那個王八蛋親完若曦之后,他還沒消毒呢。
傅晟趕緊跑到浴室,拿著一條熱毛巾出來,給文若曦將雙手仔仔細細擦了干凈。
文若曦還糾結剛才的問題:“你說的是真的嗎?”
傅晟低頭吻她一下:“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或許他真的是也不一定,這種事,誰都說不準是不是?”
他話是這樣說心里卻在冷笑,亞瑟這個人心機可真夠深的。
傅晟可不相信一個同性戀,看若曦的眼神帶著隱藏的愛慕,是友情還是愛情,他身為一個男人去看另一個男人,還是很清楚的。
亞瑟看若曦的眼神,絕對不可能是看朋友的。
不過,他覺得,若曦不知道會更好。
那個王八蛋,竟然還裝同性戀,呵呵……裝你妹啊!
傅晟心里將亞瑟恨的牙根癢癢。
……
花姐安排人將亞瑟一行送到了傅氏旗下的酒店。
酒店經理已經接到通知,給亞瑟和米爾安排了最好的總統套房。
服務員將兩人的行李拎進房,亞瑟給了他一比不小的消費,服務員連聲道謝,然后離開。
房門關上,只剩下兩人。
亞瑟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可以眺望到很遠的地方,他們住的是酒店45層,從這里看,幾乎能將大半個云城都收在眼底。
亞瑟長嘆一聲:“這里……真漂亮。”
米爾脫下外套,丟在沙發上,從酒柜那打開一瓶紅酒,倒了兩杯,他說:“那個女人的孩子并沒有掉。”
亞瑟點頭:“那很好啊……沒有掉很好……”
米爾問:“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矛盾嗎?你想做的事本身對她就是傷害,可你卻又不準別人傷害她,用他們這的話說,你這是自相矛盾。”
亞瑟笑了:“是啊,可是我就想這樣做。”
“我想她已經對你懷疑了,確切說,她已經不相信,并且防備你,將你當做敵人了,你們之間破碎的友情還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