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看的心驚膽戰,生怕季棉棉會翻過去,她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如果她真的突然翻過去,他可能根本來不及拉住她。.
小張叫一聲:“棉棉,你別……橋上風大,咱們回去吧!
季棉棉直直盯著下面的江水:“我別怎樣?我不正常嗎?”
“棉棉你……你……”小張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季棉棉扭頭看向小張:“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撕心裂肺的哭一場,然后不吃不喝要死要活,悲痛欲絕,用各種愚蠢的辦法傷害自己?”
小張沒說話,但他心里的確是更希望季棉棉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至少不要壓抑自己,至少發泄一下。
她這樣平靜,太讓人害怕了。
一個人心里的悲傷,是需要發泄的,如果不發泄,那種負面能量……會把一個人壓垮的。
季棉棉突然笑了,和以前那種沒心沒肺的笑不一樣,好像突然之間就脫胎換骨了一樣。
她道:“你放心,我不會那樣,他救我,把他的命留給我,是要讓我好好活著,不是讓我自己作踐自己,我要活成,他想看的樣子,而不是自暴自棄!
哭,誰不會?
疼,她當然有。
可,這有什么用?
自殺不是沒想過,但,她若死了,等到下面遇到葉韶光,該和他說什么?
他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命,為的就是想讓她能活下去,在她和死亡之前,他選擇了讓她活著,然后自己去死。
那她,還有什么資格去作踐自己條用葉韶光換來的命?
如果真的作踐了自己,那就不是對葉韶光的懷念,更不是對他的愛,是在踐踏他的付出。
葉韶光最想的,不外乎就是她能好好活著,既然這樣,那她就要按著他想要的樣子去生活,去努力。
這兩天照鏡子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臉,季棉棉都覺得,那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她的生命不完全屬于自己了,她還要把葉韶光的那一份給活下來。
小張……
他太狹隘了,他小看了葉韶光,也小看了季棉棉。
他以為季棉棉這樣平靜太不正常,害怕她是壓抑著自己,害怕她會在某個時間爆發,做出讓他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卻沒想到,季棉棉遠遠比他想的要堅強,也比他更加懂得葉韶光的心意。
她是……真的愛那個男人,如果不是愛到深處,怕是也不會這樣明白他。
小張低下頭,他面對季棉棉只覺得更加羞愧。
“你別跟著我了,求你了……讓我在這靜一靜,陪他單獨呆一會,你們放心,我什么都不會做的,只想跟他說說話,我現在的腦子,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從今往后我不會隨便踐踏我的命!
小張點頭:“好……好……我走……我走遠一點……你,冷靜一點,不要沖動……”
他連連后退,不再上前。
文若曦在車上看的心急如焚,她讓小張看著,他怎么后退了?
她伸手去推車門,就想下去,傅晟攔住她。
“我看,她不像是輕生的,她也許比我們想象的更堅強!
文若曦這個時候哪里還能理智啊,她捏著傅晟胳膊上的肉:“可萬一要是出了事,我還要不要活了。”
傅晟被掐的有點疼:“不怕不怕,你要相信她!
“可葉韶光死了呀,你說我怎么能相信棉棉她心里是無動于衷的?她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如果是她的男人出事,文若曦都不敢想,她覺得自己了能已經瘋了。
傅晟抱緊她:“再等等……我想,她應該只是想和葉韶光道個別。”
傅晟猜的其實是對的,季棉棉,就是想和葉韶光道個別。
她望著下面的江水,平靜道:“我要走了……回云城,今天來,就是跟你道個別。”
季棉棉低眉一笑:“醒來的時候,我一度不愿意相信,你已經走了,可是……自欺欺人,又不能騙我自己一輩子,后來清醒了,我心里想很多自殺的方法,可……都沒做,我看到外面的陽光,就想起了你最后對我笑的模樣……”
季棉棉智商不是那種多高的女生,她的世界曾經干凈又單純,沒有多少復雜的顏色,所以她能活的非常沒心沒肺。
但這種單純的女孩兒其實往往都有一顆通透的心。
手指觸碰到陽光,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季棉棉的心里就明朗了。
葉韶光為她而死,就是想讓她活著,她如果死了,怎么能對得起他。
他用他的命捍衛她的生存,那她又有什么資格,去作踐他的愛!
季棉棉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秀美刀,割斷自己的一縷頭發,撒撒下去。
風將她的頭發卷起,很快就看不見了,大概過一會會掉進江中。
季棉棉勾起唇角。
我會每天和你一起看朝陽看日落,和你一起過每一天。
季棉棉最后看一眼下面奔流不息的江水,轉身朝著文若曦的方向走去。
文若曦望著季棉棉,看著她靠近,她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
季棉棉越來越近,文若曦看見她的模樣,還是那張可愛的小臉,但,她能感覺到她變了。
一夜的變故,讓她忽然成長了起來。
一個人的成長,從來都離不開殘忍的現實。
成長,從來都是疼痛的。
……
車子開動,離開大橋,直接開往了最近的機場。
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去機場一路都是有便衣警察互動,乘坐的飛機也是夏安瀾令人安排的專機。
三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降落在了云城機場。
從飛機上走下來,文若曦便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風,她頭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冬天的寒意。
文若曦回身拉住季棉棉的手:“走,我們回來了。”
季棉棉站在艙門口,瞇起眼睛仰著頭望天上的天上,是晴天,風吹來的空氣,干燥寒冷,這就是云城的冬天,不像在小鎮上的時候,空氣里都是潮濕的,在房間里總覺得會聞到發霉的氣味,在哪里感覺自己早晚也會發霉。
季棉棉笑道:“我還是喜歡這里!
文若曦:“我也是!
傅晟在后面道:“車在下面等著,下去吧!
文若曦拉著季棉棉的手走下臺階。
既然是專機,自然不會再走機場的普通通道,他們直接上了車。
車子開出機場回傅家。
文若曦看著外面,這一趟出去,她覺得字好像……走了很久,久的都快忘了云城的模樣。
這一去再回來,物是人非。
文若曦看到接到兩旁樹上都光禿禿的,“天真冷了呀,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
傅晟笑道:“這都12月了,你說還能不冷嗎?”
“是啊,12月了!
算起來,從3月回國,這其實連一年的時間都不好啊,可卻已經經歷了很多很多……
文若曦長嘆一聲,轉頭看一眼季棉棉,她在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前的季棉棉從來不會這樣,她的身上是永遠用不玩的朝氣蓬勃,她的眼睛里永遠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文若曦心頭壓抑,她強作笑臉:“這么冷的天,不如晚上咱們吃火鍋吧,把花姐也叫過來,小張也來!
傅晟點頭:“好啊,是出去吃,還是讓他們來家里吃!”
文若曦道:“到家里吧!
“行……”
文若曦給花姐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來家里吃飯,當然來的時候,自己帶火鍋食材。
花姐不知道他們這一路發生了什么,可一聽去大boss家吃飯,連連同意。
晚上,幾個人聚在一起,圍在一張桌子前,火鍋里的底料沸騰起,香氣四溢。
花姐不禁感慨,上次她跟傅晟一塊吃火鍋的時候,他對文若曦那態度還跟仇人一樣,如今大半年過去,嘖……都成我們若曦的老公了。
傅晟給文若曦夾菜,調醬料,“現在天氣干燥,你別吃太辣,回頭要上火,多吃點羊肉。”
文若曦聞到羊肉的味道,皺皺鼻子,可看著他為自己忙碌的模樣,心中一軟,笑道:“我記得那次跟和花姐一起跟蔡導吃火鍋,你半道闖進來,只喝水,不肯吃東西……”
以前的傅晟那是真挑啊,講究到讓文若曦覺得沒見過這么龜毛的男人。
可現在,他所有的挑剔,在她面前都沒了。
之前有一次她問他,你以前那么講究,現在怎么不講究了?
傅晟的回答是:我依然是個很講究的人,只是現在方向不一樣了。
她問:那你現在的方向是什么?
傅晟道:你啊,我現在的方向,就是你。
傅晟清清嗓子,說:“咳咳……那個時候,跟現在不一樣!
花姐瞧見他們看對方那眼神兒,甜的膩的,除了對方,連一片菜葉子都容不下,真的讓人羨慕度恨啊。
她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文若曦能這樣把不可一世的傅太子攥的這樣死。
花姐心中感慨,將視線移到小張和季棉棉身上。
這一看,她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季棉棉可是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平常嘴都不停歇的,今天怎么了?
花姐開玩笑道:“棉棉今天怎么這么安靜,難不成是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