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崢嶸的人幾乎是在第二天下午就循著蹤跡找到了陳魚現在所在的地方,幾個人上門的時候,陳魚慘白著一張臉,一看見警察,就慌了神。
“你們干什么!”
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讓傅崢嶸微微皺起了眉毛,“我們找你問點事情,馬四爺這個人……”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陳魚像是很慌的模樣,她現在還沒成年,可也算是高中生的年紀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就營養不良,像是這兩年過得并不好。
唯有那雙眼睛,跟她整個人瘦骨如柴的樣子太不搭了,那雙眼睛,亮得逼人,像是從一把匕首最鋒利的邊緣閃過去的寒光。
傅崢嶸盯著她的眼睛好久才慢慢說道,“不要恐慌,我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
“我什么都不知道!”
陳魚臉上終于露出那種恐慌的表情,她開始瘋狂地大叫,甚至企圖逃跑,“我不知道!什么馬四爺,我沒聽說過,不要找我,啊——!!”
她想從三樓跳下去,是余晏將她懶腰抱回去,隨后陳魚一口咬在了余晏的手臂上,疼得余晏大叫一聲,“臥槽!”
陳魚是真的用了力氣,咬下去的時候特別狠,連帶著都見血了,余晏一失力就松開了她,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還特別狠,直接往大馬路上跑,傅崢嶸他們幾個人跟在她身后追,眼看著她沖了一條馬路又要跨上高架,迎面就開來一輛大卡車——
“小心!”
傅崢嶸怒喊了一聲,陳魚大概是沒料想,看著大卡車直直地沖過來整個人都嚇傻了,余晏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撲上去抱著她滾到了旁邊花壇上,兩個人重重撞進綠化帶里,余晏手臂上的皮又擦破了一塊。
陳魚在余晏的懷里就像個被嚇傻了的小孩子,滿臉蒼白,那種眼神也不見了,只剩下了一臉大難逃生后的驚恐。
警察……警察為什么會救她?
博士說,警察都是一群無能的廢物……
陳魚在余晏的懷中大聲哭出來,余晏一個頭兩個大,抱著她過了馬路,那個大卡車司機也是一臉的后怕,一看人家警察救了人,趕緊下來對著警察同志道歉。
余晏說,“算了,也沒你什么事兒,是小姑娘突然間沖上來的。”
大卡車司機拍拍胸脯重新發動車子開走了,余晏拽過陳魚,對著她說,“你怎么回事啊?!我們是人民警察,還能吃了你?跑什么跑?”
一番話下來陳魚哭得更狠了,傅崢嶸走上來,看了眼余晏擦出血的手臂道,“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我找個水龍頭洗一下得了。”余晏揮揮手臂,“沒骨折,擦傷都是小事。”
陳魚這才止住了哭聲偷偷抬起頭來看余晏,她說,“我……我家里有紅藥水兒……”
余晏這會被她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人好還是該夸她善良好,跟著她走回了老舊的出租屋里,大爺似的把手往人家桌子上一擱。
“擦,給我擦滿。”
陳魚像是涂顏色似的在余晏傷口上來來回回地抹紅藥水,到后來傅崢嶸都看不下去了,在旁邊嘖了一聲,“多打點擦傷弄得跟血流不止似的有意思嗎?”
余晏說,“你懂個屁,這多紅啊,這就是我流出來的血!”
陳魚整個人哆嗦了一下,隨后才弱弱地抬起頭來說道,“你和那些警察不一樣。”
余晏盯著她的臉笑了,“怎么不一樣,特別帥還是怎么的啊?”
陳魚看著眼前余晏白凈的臉,忽然間臉一紅,把紅藥水收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放好,隨后道,“不是的,你真的和那些警察不一樣。”
你會沖上來救我。
可是那些警察不會。
陳魚大概是沒有在讀書了,表達方式也不是很流利,余晏嘆了口氣,“成,就當我是不一樣的吧,你這回能跟我說說馬四爺嗎?”
一說到馬四爺,陳魚就又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余晏一看就趕緊打住了,旁邊傅崢嶸接嘴道,“你怎么沒跟你哥陳盡在一塊?”
陳魚聽見這個名字猛地抬頭,傅崢嶸說,“別問我為什么知道,我是警察。”
陳魚嘴唇哆嗦著,“我哥……沒了。”
“還活著。”傅崢嶸緊緊盯著陳魚的臉,“陳盡還活著。”
“這是真的嗎!”陳魚忽然間沖上去一把抓住了傅崢嶸的手,眼里都像是重新有了光,“他在哪兒?”
“你告訴我馬四爺的事情,我就告訴你他在哪。”
傅崢嶸勾唇一笑,直接按住了陳魚沖過來的肩膀,“還有,別的警察……曾經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這句話就像是直接踩在了陳魚的痛處,她隔了好久才一字一句說道,“博士說……他們,他們都是廢物。”
“博士是誰?”
“博士是我們的救世主。”
陳魚露出了一個崇拜的神情,“是博士告訴我,如果有人對你做了違法地方事情,可是那人卻沒有受到制裁的話,就可以找博士。博士會幫我們。”
傅崢嶸的眉頭死死鎖在一起,“博士是想替法律替警察制裁?”
“對的!”
陳魚看著他,全然忘我,“很偉大對不對!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馬四爺,他死了倒好!死了倒好!這不是罪有應得嗎!為什么還有人找殺了馬四爺的人呢,那不是英雄嗎!憑什么要被抓?”
“博士是神,是我們的主人!博士才是一切的準則!”
傅崢嶸盯著眼前陷入一種朝拜精神的少女,隱隱覺得這像是一種新型的毒藥傳播,在漸漸地給陳魚洗腦。
傅崢嶸按住了陳魚的肩膀,諄諄教誨,“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博士所說的,他既然是人,也一定會犯錯對不對?”
陳魚迅速地反駁傅崢嶸,“不可能,博士不會錯的!”
“那你看,剛才是誰救了你?”
陳魚的身子一僵,轉過頭去看受了傷的余晏,對方正沖她笑著,白皙清俊的臉龐,和博士描述的那種兇神惡煞的警察不一樣……
不一樣……眼前的傅崢嶸和余晏和他們不一樣……
可是博士不可能出錯……陳魚的大腦陷入一種混亂的地步,她眼里溢出了崩潰的思緒。
不可能的……能救她的明明只有博士,博士是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