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許徹愣神的空隙，我湊近他的臉，滿懷期待地問。

“許徹，跑到你面前嚼舌根的人，都是誰？”

他似乎還沒從我剛剛那段話中回神，過了片刻才扭頭看我。

我睜大眼，一臉期待。

他嘴唇動了動，“我讓吳宇輝查清楚了告訴你吧。”

我哦了一聲，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差點忘了他這樣的身份，怎么可能記得住每個出現在他面前的員工是誰。

不可能，也沒必要。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比你這樣解決直接多了。”他又開口。

“什么方法？”

他看著我，“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

這是他的公司，這棟樓中所有人都是他雇傭的員工，只要讓他們清楚地知道我倆的關系，沒有人會想要冒著得罪他或者我的風險，繼續亂傳之前的流言。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行。”

他皺起眉，“為什么？”

“治標不治本......”我喃喃道。

不能明目張膽地亂傳不代表得到了認同，沒準私底下傳的更兇。

先招惹曉寧再攀上總裁，水性楊花不知羞恥。

新一輪的流言，我現在已經能想象得到內容。

他很快也想到了這一層，改口道，“不然我幫你一起查了吧，揪個人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不用！”我脫口而出。

屋內有片刻的沉默。

我話音一落就意識到自己迫不及待拒絕的態度，聽上去有多么的僵硬無情。

扯動嘴角，放軟了聲音，讓剛剛那句強硬的拒絕像是個意外。

我輕聲解釋，“我們已經查了好幾天，應該很快就能有個結果。”

片刻之后，空氣中才傳來許徹略帶低啞的聲音，“我們？”

他的語氣不太對勁，眼神也過于嘲弄。

可我還是只能誠實回了一句，“嗯...”

“是和那個曉寧嗎？”

其實還有嫂子和欣欣。

不過我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已經自己接了下去，“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和他一起調查這件事。瞞著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

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清晰，卻像廣播里冰冷的男聲聽不出喜怒。

我怔了兩秒鐘，“你...你說過會相信我的...”

“我相信你。”他點頭。

接著話鋒一轉，“現在的問題是你從沒有相信過我。”

我一驚，急忙辯解，“不，不是這樣的！”

“我相信你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吃飯、聊天、交往過密都是有原因的，雖然你到現在也不肯給我個正面的解釋。”

他打斷我，“可你寧愿相信一個外人能幫你解決問題，都不愿意讓我來幫你。小沫，這不是信任。”

“我...我...”

我結巴了半天都沒接上話。

能接什么話，他說得并沒有錯。

我之所以努力回避問題，拒絕他的幫忙，就是因為不相信他在面對楊孟錦相關的事情時，能夠中立客觀地解決問題。

夾雜其中，左右為難，不忍心看他再經歷一次。

也不想再失望一次。

他等了好久也沒等到我后面的話。

收回剛剛望向窗外的視線，重新在我的臉上聚焦。

我看到他薄唇微啟，一聲嘆息。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在逃避什么？

我愣愣地和他對視，逐漸看清他眼底的失望與隱忍。

沒等我仔細考慮，話便脫口而出。

“這件事與楊孟錦脫不了干系。”

風暴在他臉上聚集，他用比剛剛還要壓抑的聲音問道，“有什么證據？”

話剛說完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些后悔自己太過沖動。

可看到他不太意外地幫著某人說話，滿心底的后悔突然間全部轉變成了惱怒。

我嗤笑了一聲，半帶挑釁地說道，“我沒有證據，所以才不想現在和你聊這件事。”

“既然沒有證據，為什么這么肯定就和孟錦有關？”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揶揄地看著他，“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但無數事實指向她，她就算不是主謀也必定參與其中。”

許徹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已經把最大的秘密攤開在他面前，所以我面對逐漸冷凝的空氣，第一次沒有了恐慌的感覺。

哪怕現在還沒有確定后續會如何收場，我心中大石已經放下，身體和精神上都一派輕松。

盯著他繃得像發條一樣緊的臉，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沒必要那么緊張，就當作不知道好了。”

“就算我們真的找到了證據，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到時候可能還得麻煩你出面，讓她不要再四處散布流言。”

他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瞇起眼睛危險地看我。

“我在你眼中就是這么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面對楊孟錦的時候，是。”

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和委屈在這一刻，想火山爆發一樣噴涌而出，根本沒有任何手段抵抗。

我只能順著自己的情緒發泄，“如果你面對她，能像面對別的事情時候那么冷靜，那之前搬走退讓的人就不會是我。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你口口聲聲說不想我離開，但其實逼我走的人就是你自己。”

許徹聽完我的話，長長地嘆了口氣。

用一種超越年齡的無奈和掙扎。

最后他說，“小沫，你不懂......”

我豎著耳朵準備聽他的解釋。

我不懂，我到底不懂什么？

可他接著馬上換了話題，“我來查吧，如果她真的這樣對你，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哪一種交代？”我不依不饒。

他之前也不是沒有過相似的保證，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還不是一句簡單的道歉打發我，哪里有什么交代。

他頓了一下，反問我，“你希望是哪一種？”

我毫不猶豫說道，“她親口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向我和曉寧道歉，并且幫我們澄清流言。”

“我知道了。”

“還有被她一直騷擾挑撥的曉寧女朋友那邊，也要當面道歉。”

他皺著眉看我，似乎不太明白怎么還牽扯到了曉寧女朋友。

“你不會想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為了污蔑我，不惜挑撥離間人家情侶。”

他眉間都快深壑難平，垂眸思索良久。

“你說的這些，我都會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