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徹各自沉默著,但卻并不是因為尷尬。
心里有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像他幾乎不會問起我母親現在的情況一樣,一旦牽扯到上一輩的恩怨,我倆之間的隔閡就像江面那樣寬闊,看不到盡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難道真要把本就短暫的離別全部浪費在沉默上。
我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他也正癡癡地看著我,目光比客廳暖黃色的燈光還要溫柔。
“你...”我終于忍不住先開口,“被你母親發現的話,她會不會生氣?”
“不會發現的。”
“你怎么這么肯定?”
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對我實話實說,“早就計劃好的事,就算她真的發現我今晚沒歇在家里,我也已經找好其他說辭。”
他的猶豫可能是因為,這么欺瞞自己母親也并非他所愿。
可我的關注點卻在別的地方,“你早就想好了今晚要回來?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
“想給你個驚喜。”
說實話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確十分驚喜。
這種被心上人捧在手心的感覺足以讓人沉醉其中,無法抗拒。
不過我也注意到了他的眼底因為連番奔波泛起幾縷紅血絲。
可以想象再吹幾次寒風,搭清晨的航班折騰回去,明天早上的他將會變成什么樣。
我有些心疼,“不管怎么樣都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生病了怎么辦?”
他沉聲悶笑了一下,似乎我的關心對他來說十分受用。
“放心。就跑一個晚上算不上什么的,公事忙起來的時候比這個嚴重多了我也沒事。”
他湊過來,張開雙臂,把我緊緊抱入懷中。
把腦袋輕輕擱在我的肩膀上,“最重要的是見到你。這也是現在的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呢。”
我曾經和他聊起柴暖暖和張澤文的事情時,有說過這句話。
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個新年,一定意義重大吧。
沒想到的是隨口的一句話,他竟然認真地記在了心里。
不惜在人人團聚的除夕夜來回奔波,為了讓我也擁有一個和他一起意義重大的新年。
我感動的摟住他的腰,“許徹,謝謝。”
他輕笑,“這就感動啦,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還沒給你呢。”
我不由好奇道,“什么?”
“保密,等我回來的時候再給你!”
我十分不滿,“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等你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初七了,哪里還算是新年啊。”
“你就姑且把條件放寬一點,肯定是讓你很滿意的禮物。”
他越這么吊我胃口,我越是好奇得想抓耳撓腮,“那你現在先告訴我是什么。”
“不行。”他一口回絕。
“你肯定是騙我的,根本沒準備什么禮物給我!現在夸下了海口,就等著回去這幾天想想拿什么來給我吧!”
他被我的胡言亂語弄得哭笑不得,抬手在我腦袋上輕輕打了幾下,“什么都沒準備的人是你吧?還好意思潑臟水給我。”
我梗著脖子不承認,“誰說我沒準備,我也替你精心挑選了禮物好不好!不過剛剛你已經說了要等你回來,我的禮物也要到那個時候才給你!”
他沒有拆穿我,笑著說了一聲“好”。
氣氛漸好,我倆又親親熱熱地聊了一會,就聽到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和對方說了幾句,掛斷之后回頭沖我說道,“車過來了,我該走了。”
“我送你下去。”
剛說完就看到他眼里的不贊成,趕緊搶在他張嘴之前改口,“我送你出門!”
他點點頭,“走吧。”
說是送,其實客廳離玄關就幾步路而已,我靠在墻邊,看他裹上大衣外套,換了鞋,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上。
一陣陣的舍不得在心中翻滾狂涌,我正努力壓抑比前一次離別時來得更加猛烈的難過心情。
許徹突然放開了門把手,轉身朝我走過來。
他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唇上印下一吻。
一切發生的如此的快,他的動作自然順暢,甚至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唇就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了滾燙的觸感。
他接著湊近我耳邊低語,“等我回來。”
“許徹!”我喊他的名字。
在他離開之前,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許徹。”我喃喃低語,卻一直不肯講出后面的那句話。
因為身高的差距,這個姿勢下他只能垂著頭看我。
玄關只開了盞小燈,黑暗中他漆黑的雙眸里星星點點全是溫柔,好像已經聽到了我未說出口的那句話。
我臉紅心跳地踮起腳,主動貼上他柔軟的雙唇。
他像是接到了鼓勵一般,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
溫潤熾熱的雙唇緊緊壓迫,動作越來越急切,像是從溫柔的細雨變成狂風驟雨。
我沒有動彈,腦子里一片空白,任由他的舌頭撬開牙齒,纏繞在舌尖摩挲。
過了好一會他才放開我,空氣里彌漫著曖昧的味道,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他在我額頭印下一吻,“這幾天照顧好自己。”
初一這天柴暖暖陪我去醫院看望了母親。
本來想一個人去的,柴暖暖說自己從沒有去拜訪過,趁著這個時間一定要和我一起去一次。
張澤文這幾天恨不得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自然也要一起。
瞬間就變成了三個人結伴同行。
這個時候的醫院比往常還要冷清,踩在光滑的地磚上,會有空蕩的回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我們一路都沒遇到過幾個人,很快就到了母親位于頂樓的單人病房。
“白小姐,您來啦。”
護工看到我,從座椅上站起來,朝我禮貌的笑了笑。
我也回了個笑臉,“辛苦你了。”
我對她的印象很好,記憶中每次過來她都把母親照顧得妥妥帖帖,每天都給母親擦身子,按摩因為長期臥床有些萎縮的腿部肌肉。
并沒有因為雇主昏迷不醒就選擇敷衍了事。
年前她本來想要請幾天假回家的,許徹給她開了五倍的工資讓她留了下來。
當時許徹和我商量過,我也很贊成他的做法。
多付她錢的另一層原因,也是想感激她這段時間以來對我母親的悉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