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文這時從操作間里走了出來，和小玉打了個照面。
小玉先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料到他也來了店里。
接著才想起打招呼，“張哥，你過來啦。”
張澤文朝她點頭微笑。
然后把手里已經(jīng)全是灰的抹布遞給我。
“最上面那層，等買了梯子再上去擦吧。”
“好。”
“我去看看暖暖那邊要不要幫忙。”
說完頭也不回朝店門口走去。
小玉在我耳邊低笑，“張哥可真把咱們柴姐當寶貝啊，什么時候都不忘圍著她轉(zhuǎn)。”
我也笑。
心里卻在想，希望張澤文是真的像他表現(xiàn)出來那樣在乎柴暖暖才好。
幾個人把買回來的大堆東西運進操作間，收收揀揀就接近大部分人下班的時間點了。
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臨近的幾家飯店也賓客如潮，好不熱鬧。
我給劉姨打了電話，她聽到今天還是不用等我開飯的時候，還有些難掩的失落。
其實就算我回去，她也不經(jīng)常一起吃晚飯，更多的還是因為我這幾天早出晚歸，她一個人在家有些不太適應了吧。
我掛了電話，想著下周店鋪開業(yè)之后，一定要帶些柴暖暖的手藝回去讓她嘗一嘗。
幾個人正準備先出去解決了晚飯再回來繼續(xù)收拾的時候，店門突然被推開了。
我驚訝地看著推門而入的許徹，“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
重新裝修之后，這是他第一次來店里。
四下打量了一番才重新把視線聚焦在我身上，“忙完了嗎？”
“還沒有...”
柴暖暖這時候插話，“今天也沒多少事了，小沫你先回去吧！”
邊說還邊背對著許徹，朝我擠眉弄眼。
上次和她講了許徹跑去廢棄工業(yè)園里救我的事情之后，她就說過以后再見到他要變得客氣一些。
可現(xiàn)在這也不算客氣不客氣的問題吧，更像是想把我推給他——
我猶豫著拒絕道，“怎么能讓小玉你倆在這里忙活，我自己跑回去了...”
“不就是整理這些東西嘛，能有多少活？”
“可是...”
“別可是了，人家大老遠來接你，莫非你還想讓人白跑一趟？”
許徹適時開口道，“我和你們一起弄吧？”
我和柴暖暖齊刷刷看向他。
他一點也沒有被人盯著的窘迫，很從容地卷起了衣袖。
“多個人多份勞動力，一起弄應該很快能整理完。”
柴暖暖把目光轉(zhuǎn)投向我，讓我自己做決定。
我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接受他的好意時，一直沉默著的張澤文突然開口。
指著因為太重依然堆在墻角的幾個鼓鼓的大袋子，朝許徹說道，“你先和我搬一下這幾個吧。”
“好。”
許徹沒有推辭，他話音剛落就立馬走上前去，和他一起搬起東西來。
我和柴暖暖對視了一眼，“那我們繼續(xù)把其他的先收好吧。”
“行，走吧！”
就這樣，原本打算吃了飯再回來干的活被提前了。
不過不得不說，搬運重物這種活，男生天生就是比女孩子有優(yōu)勢。
有了許徹的加入，加上張澤文對柴暖暖的要求又比較熟悉，原本計劃一個多小時才能做完的事情，半個小時就全部完成了。
柴暖暖立馬開始催促我，“你倆快走吧，鎖門這種小事就不用全都一起等著了。”
“那我真的先走了啊。”
“快走吧！人家都等你半個多小時了，飯都還沒吃！”
她擺出一副受不了聽我叨叨的神色，很想把我直接推出門外。
她幾次開口幫忙勸我，許徹顯然十分受用。
出門前心情很好地和她打了招呼，還破天荒地夸了一句。
“店里新裝得很不錯。”
“...謝，謝謝？”
“開業(yè)大吉。”
“...嗯，嗯呢...”
好像很不適應會講這些話的許徹。
我和小玉還是張澤文分別告別。
看向張澤文的時候，認真盯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
明天再見的時候，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許徹把車停在了街角不遠處，走幾步就來到車旁。
幫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接著自己鉆進了駕駛座。
我發(fā)現(xiàn)許徹身上雖然有很多和我印象中完全不同的習慣愛好，可還有更多的，是我記憶里的他。
比如不高興的時候就只會沉默，再比如不喜歡太多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劉姨在家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一日三餐，其實連打掃都很少全部交個她來做。
許徹會自己就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日用品和衣物那些統(tǒng)統(tǒng)不用她操心。
我甚至還見過幾次他自己換洗床單被罩，以及換下來的臟衣服。
出門也是，只要自己的狀態(tài)可以開車，就絕對不會安排司機在車里等著他。
除了之前，他在夜幕喝了酒不能駕駛的那次，我就再沒見過他公司那位司機大叔。
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有這樣親力親為的領(lǐng)導，已經(jīng)光榮下崗了。
許徹啟動了車子之后，也順手扭開了車上的收音機。
電臺里主持人用甜美的嗓音，從未來一周的天氣聊到最近城市在修什么公共交通軌。
中間還穿插放了兩首最近很流行的歌。
許徹眼睛認真看向路面，一直沒有講話。
好像開車和聽廣播就是他繞了一大圈，跑來城市另一邊的主要目的。
我側(cè)過頭看向窗外，在電臺傳出來的背景音中，城市的街景向車子后方呼嘯而過，道路兩旁，路燈也逐漸亮起。
突然就被一種寧靜的感覺包圍。
我知道應該抓住現(xiàn)在兩人獨處的機會，把該談的問題談到臺面上談清楚。
但這份寧靜平和讓我再也懶得開口，就這么享受著沉默，一路回了家。
下車的時候我叫住他。
“許徹！”
他開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回頭的時候，總感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我其實只是想和他道個謝罷了。
“謝謝你，這么遠還跑過去接我。”
“不用。”
發(fā)現(xiàn)我只是想說這個之后，他的表情瞬間輕松下來。
揚起嘴角，輕笑著和我說道，“劉姨給我們留了菜，先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