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離開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倒計時起來。
我對許徹的態度也變得格外寬厚。
晚上吃完飯他又鉆進了書房,我給他泡了杯茶端進去。
“不要弄得太晚,可以拖到明天的,就明天去公司解決吧。”
他盯著桌上的茶杯,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好,我知道了。”
視線從茶杯往上移,對上我的雙眼。
“你也早點休息。”
“嗯。”
他的眼睛深處似乎有億萬顆星星閃著光,亮得我心虛地挪開視線,飛快退出了書房。
關門時瞥到他坐在書桌后面,嘴角上揚,深邃的雙眸依然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
我慌手慌腳地關上了門。
不知道我走的時候,和他之間又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第二天一早他恢復了行程,回公司處理堆積的工作。
我趁著白天他不在家的時間,從角落里拉出了我來時帶的行李箱,把我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
和劉姨告別,送了她一個小禮物。
“給我的嗎?”
遞給她小盒子的時候,她有些驚訝。
我點點頭,“禮物。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照顧我。”
她瞇著眼睛笑起來,“怎么和我這么客氣!心意我領了,東西你拿回去。”
我拉過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掌心。
“特意給你買的,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好好好。”
她笑著打開了盒子。
里面是一只造型圓潤的金兔子,墜在一根紅繩上。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屬兔來著,手鏈不值什么錢,你可別嫌棄。”
這是上次和許徹去逛商業街的時候買的,因為想起了她講過她下個月生日。
本來計劃的是等她生日的時候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現在看來是做不到了。
“不嫌棄,我高興還來不及。”
她從盒子里拿出手鏈,愛不釋手地看了半天。
“這個兔子還做的真可愛,我這個年紀帶是不是顯得有點太嫩了?”
她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把手鏈拿出來戴在手上。
看到她是真心喜歡這份禮物,我也很開心。
“一點也不會,很適合!”
她聞言,呵呵笑了半天。
因為下午還要做家務,只看了一會,她就把手鏈又放回了盒子,仔細地收好。
“小沫,謝謝你的禮物。”
“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我并不是和她客氣,這段時間多虧了有她的熱情陪伴,日子才能過得這么輕松。
她把對許徹的關愛也同樣分給了我,就像對待兩個自己的子女一般無微不至。
就算我從這里搬走,以后不會再和許徹有什么交集。
我也絕對不會忘記她和善的笑容。
我猶豫了很久,晚上要不要先和許徹談一談。
他卻因為前兩天耽誤的事情有些多,打了電話回來說不回家吃飯。
我等到了10點,最后屈服在感冒藥帶來的困倦中。
直到睡著,也沒聽到他回家開門的動靜。
這可能就是天意吧。
第二天早晨我起了個大早。
劉姨還沒把他的早飯端上桌,他坐在桌前安靜地看著報紙。
“早。”
看到我走進來,他立馬放下了手里的早報。
“早。”
“今天身體感覺怎么樣?”
也許是我發燒的那晚上,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這幾天他每天見我的第一句話都在關心我的身體。
“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他點點頭,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報紙,翻起來。
廚房里偶爾傳來鍋碗的響聲,一陣陣香味飄散出來。
寧靜熟悉的早晨,和前段時間里的每一天都一樣的祥和。
我突然就放棄了自己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
就當是和他最后一次早餐留念吧,不如安然享受這最后一個小時的平靜。
吃完早飯,我像剛到他家時候的那個早晨一樣,送他到了玄關門口。
“許徹,這段時間謝謝你這么照顧我。”
這句話說得太像結尾,他狐疑地看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打算。
我鎮定自若地任由他打量。
“不用謝。”
他沒看出什么破綻,相信了我只是想對他表達一下感謝。
從我手里接過包,開門前又一次轉身。
“我讓何醫生下午再過來復診一次,我也會爭取早點回來。”
“不用了!”
我突然提高音量,他頓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這次眼中的疑慮比剛才還大。
我硬著頭皮解釋起來,“只是感冒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
“為了點小病總這么麻煩人家跑來跑去也不好...”
許徹皺起眉,似乎很不認同我的話。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他的工作,生病也不分大小,你老實在家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事我來操心。”
我其實想說的是,下午他過來時候,我都已經走了,豈不是讓人白跑一趟。
但我敢肯定,只要我這句話一說出口,許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立馬就會收回來。
要聊多久,同不同意我走,都還是未知數。
我和溫小妍約好的時間可是要到了。
算了,還是走了之后再給他電話通知何醫生不要來,這樣比較保險。
想到這里,我只輕聲回了他一句“嗯”。
他轉身開門的時候,眼底的疑慮并沒有完全打消。
不過也沒什么關系。
半個小時之后我就可以坐上溫小妍派來的車。
這個時間是我想過了之后才和溫小妍定的。
他每天出門的時間大差不離就在這個點,他走以后,劉姨照舊要出門去超市買些新鮮的菜蔬水果回來。
我一個人在家,搬行李出門也方便。
不和劉姨當面告別,也是我仔細思考了之后才決定的。
她肯定會留我,離別的場面我一點也不擅長應對。
想遠一點,她畢竟是許徹的雇員。
如果我剛走她就給許徹打了電話,我能不能走成還是個未知數。
他倆這段時間里把我盡心盡力地照顧我,但凡有別的方法,我也不愿意像做賊一樣悄悄走人。
可我也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方式來。
許徹走后十多分鐘,劉姨收拾完廚房,背著布袋出門。
我像剛才送許徹一樣,把她送到了門口,還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擁抱。
她不知道我計劃著馬上離開這里,笑瞇瞇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怎么越熟越愛撒嬌,不過我還是不能帶你出去。”
“許先生知道了,又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