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生是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子。
他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暗沉下來。
劉姨說什么也不肯走,破天荒地和我們一起吃了晚飯。
這么說也不準確。
她給我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我在床上隨便吃了幾口。
許徹一整天都沒去公司,吳宇輝來了一次,和他一起去書房里處理了會公務才走。
劉姨和他,兩個人一起吃的晚飯。
何醫生進來的之前,我就已經請劉姨幫我擰亮了燈,屋里燈火通明。
我靠著柔軟的枕頭,維持著半躺在床上的姿勢。
吃了藥又睡了一覺,人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只是渾身上下還是沒什么力氣。
何醫生幫我量了體溫,確定燒已經全退了。
“身體還有些虛弱,靜養幾天就好了。”
“胃病的話就得長期調理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接著向劉姨囑咐了不少平日里飲食的忌宜。
劉姨聽得很仔細,許徹站在旁邊竟然也豎起了耳朵。
何醫生和他們講完話,轉身朝我走過來。
“白小姐,你是因為吹了寒風才發燒了,最近出門可要穿厚實一點。”
他笑容和藹,面色親切。
我也回他一個笑容,“麻煩您了,何醫生。”
“哪里的話。”他笑著擺擺手。
“不過啊,你平日里還是盡量不要思慮過重,對你的身體可沒什么好處。”
“嗯....我知道了。”
“我比你年長十余歲,你就姑且聽我一句,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放寬心就行。”
我想,也許是他昨晚過來看病的時候,聽到我說了一些夢話。
不知道他聽到了些什么,但來自陌生人的關懷勸慰,還是讓我鼻頭一算。
“謝謝。”
何醫生嘆了口氣,拍拍我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好好休息。”
他走之后,我又勸了好幾次才把劉姨勸走。
我現在不是很想和許徹單獨相處,但也不能讓劉姨拋下家人留在這里。
剛剛何醫生替我看病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她悄悄按掉了好幾個電話。
想必都是家里人關心她什么時候回去才打來的。
等劉姨也收拾好東西離開,屋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白天睡了太久,我現在雖然虛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許徹好像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
給我倒水吃了藥,又把平板找來給我消遣,自己就要回書房工作。
“不要玩太久,有事叫我。”
“好。”
我又玩了幾局對對碰。
渾身沒力氣,腦子又有些缺氧,我簡直是用一陽指慢鏡回放一般點著屏幕。
當然還是一關都過不去。
玩了兩局覺得沒意思,把平板扔到一邊,關了臺燈躺回床上。
在黑暗中清醒地睜著眼,和平日里躺下睡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在腦海里勾勒了一幅許徹此刻坐在大書桌后面,認真批示文件的模樣。
又趕緊全部擦掉。
至于昨晚發生的一切,孟清陰沉的臉。
我連開頭都不敢嘗試去想一想。
黑暗中我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
應該是許徹來檢查我的情況。
我很清醒,但從他輕推開門,看到屋內已經熄燈又慢慢把門合上,我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那般。
溫小妍給我的號碼還存在我手機里。
我下定決心,明天身體好一點就給她電話。
第二天劉姨來得很早。
她進屋來檢查我情況的時候,我就醒了。
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就欣喜地感覺到自己身上清爽了許多。
她見我已經能下床,也很高興。
“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躺一天就恢復了。”
“躺一天就快發霉了,我可不想再躺一天。”
我暗自高興。
昨晚睡著前還有些擔心,要是今早起來身體還和之前那樣沒什么力氣,能不能和溫小妍聯系都還是問題。
雖然我已經能下床自由活動,嗓音也不像昨天那樣低啞,劉姨還是禁止我進廚房。
給我倒騰了一桌清粥小菜做早飯。
“劉姨,你這做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一會還有許先生吃嘛。”
我端起碗,細細品嘗起來。
我都快吃完的時候,許徹才從臥室里出來。
眼底的黑眼圈并沒有淡化多少,看來昨晚他也沒睡多久。
我病這一場,他似乎比我還受折磨得多。
他應該是先進了我臥室找我,發現沒人才過來的餐廳。
因為他看到我的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你好多了啊。”
“嗯。”
劉姨見到他,立馬喊他坐下吃早飯,生怕一不留神,人就出了門。
“許先生,今天是有點晚了,不過還是吃了早飯再去公司吧,身體比較重要啊。”
許徹竟然沒有拒絕,點點頭,從容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今天不去公司了。”
“不去了?”
我和劉姨都呆住了。
要說我來許徹家之后最大的發現,就是許徹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
臉上掛彩都抵擋不住他每天去公司報道的腳步。
接連兩天不去公司?
感覺像天上下起了彩虹雨一樣不真實。
“嗯。”
他拿起筷子端起碗,細細地嘗起桌上的菜來。
絲毫不嫌棄和我這個病人一起吃飯清淡無味。
劉姨聞言,笑得合不攏嘴。
“休息也好,休息也好!你一天天都在公司里忙得不可開交,是應該給自己放個假!”
她把圍裙褪了下來,掛回墻上。
“你們先吃,我再去買些菜回來,中午給你們做些合胃口的!”
餐廳里很快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許徹坐在我對面,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我其實已經好多了,你有事的話可以去忙,不必顧慮我。”
我斟酌著開口。
他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才繼續。
“就幾個合同,我在家也能處理。”
很快我就發現并不是他說的這么輕描淡寫。
一整天下來,他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呆在書房里忙碌。
最可憐的還是吳宇輝,來回跑了三四次,感覺他的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我趁他關著書房門和公司高層視頻會議的時候,悄悄跑到陽臺打通了溫小妍的電話。
她答應后天就派人過來接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