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地承諾不出門以后,日子好像比原來過得更加無聊散漫。
除了劉姨在廚房忙碌的時候給她打打下手,我好像一個無所事事的幽靈,在屋子里閑逛。
很快就愛上了客廳外的超大觀景陽臺。
這里似乎一直都是閑置狀態,除了幾盆靠劉姨偶爾照料堅強活著的綠植,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陽臺的大玻璃窗外卻是另一番天地。
遠處是一片低矮的山丘,綠蔭遍布,郁郁蔥蔥。
近處是小區里的小公園。
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柏樹,草坪上還點綴著五顏六色的小花。
距離太遠也不清楚是些什么品種,能在秋天里開的如此旺盛。
還建了幾條細長的石板小路,在這片綠色的海洋間蜿蜒而去。
小公園中心處有挖了一個很大的人工湖,沿著湖畔修了木質的棧道。
每天傍晚入夜,就會有人沿著小路悠然散步,或者走到湖中心的涼亭里輕聲談笑。
我從客廳搬了個墊了海綿的軟矮凳進來。
每天晚上都花大把時間坐在這里,看窗外的風景和三三兩兩路過的人。
夜涼如水,晚風從開了一半的窗戶里擠進來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也呼吸著戶外新鮮的空氣。
不過兩天時間,許徹就注意到了我的新愛好。
買了新的沙發椅擺在陽臺上。
我把矮凳挪回了客廳,坐上了舒適十倍的藍色沙發椅。
午后的暖陽和夜里的晚風都更愜意了許多。
他下班之后,我特意朝他道謝。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反而低聲安慰我。
“你再忍耐一段時間。”
為了讓我沒這么無聊,他第二天又帶了個平板回來讓我消遣。
無奈的是,我并不熱衷于電視和綜藝,打游戲又很廢柴。
連對對碰這樣的小游戲都不行,闖了10次都還沒進去下一關。
氣得我差點把平板給扔了。
那天下午我正端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和困難關卡死磕。
吳宇輝突然到訪。
劉姨看到他,依然像看到自家兒子那般親切,走上前就開始噓寒問暖。
過了十分鐘他才回答完劉姨一系列的關心,進門時不茍言笑的臉已經徹底破功。
他抽出空隙說明來意。
“劉姨,晚上許先生要參加個酒會,您不用準備晚飯了。”
聽到這句話,我從平板里抬起頭來。
“他晚上不回來吃嗎?”
吳宇輝機械化地點點頭。
“白小姐,您準備一下,現在和我出發。”
“去哪里?”
“先去公司和許先生匯合。”
許徹是想帶我一起去的意思?
我急忙拒絕,“他去應酬,帶上我不太好吧。”
“是許先生的意思。”
他推了推眼鏡,公事公辦的口吻解釋道。
上一次許徹派他和我去解決公寓事情的時候,我就領教過他的專斷獨行。
許徹安排了的事,他說什么也要完成了才會走。
為了節約大家的時間,我也就不試圖和他講什么道理了。
換了身衣服,稍微收拾一下,就和劉姨告別。
“對了劉姨,你在這也沒事忙,早點回去吧。”
“嗯...這樣好嗎?”
劉姨還有些猶豫,“我還是等等,萬一你們又決定回來吃呢。”
“沒事的,我去和許徹說,你放心下班吧!”
在路上的時候,開著車的吳宇輝,突然出聲問我。
“你和劉姨關系很好?”
現在就不用“您”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竊笑了兩聲。
“挺好的啊,劉姨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她在家的時候也經常夸你。”
我頓時來了興致,“她夸我什么?”
他呆板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響起,卻不是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你是誰。”
“我?”
“白家的小姐。”
“......”
我沉默了起來。
他還在繼續往下說道,“我知道你和許先生的過節。”
“希望你不要利用他對你的愧疚。”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就沒了聊天的興致。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該明白我和他之間,哪里是簡單一句過節可以解釋清楚的。”
吳宇輝也陪著我沉默起來。
我以為車子會駛向曾經白家的總部,現在的許氏大樓。
因為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情面對故地才好,心里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
吳宇輝卻把我帶到了市中心的商場里。
許徹正在里面的一家高級成衣店里等著我。
櫥窗里玲瑯滿目的高級晚禮服,上面鑲嵌著手工縫紉的花紋、珠圓玉潤的珍珠。
每一件看起來都價格不菲。
正是上次齊左帶我來的那家。
嚴格說來,這家店雖然昂貴,在江市還算不上什么頂級品牌,也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許徹選擇來這里,絕對不是巧合。
我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探究。
他卻不為所動,假裝沒注意到我的視線。
反而抬手指了指店員單獨放在他旁邊的衣架。
“試試看。”
衣架上掛著好幾件風格各異的晚禮服,都是我的尺碼。
“許徹。”
我繞過殷勤得有些諂媚的店員,坐在他身側低聲問他。
“你先告訴我,今晚要去哪里?”
“一個訂婚宴。”
我心中警鈴大作,“誰的訂婚宴?叫我去做什么?”
“一個合作方的女兒,你不認識。”
這個解釋并沒有消除我的警惕之心。
我依然狐疑地盯著他的臉,試圖看出些什么來。
“你不是在家里呆膩了嗎,我帶你去散散心。”
“只是這樣?”
他頓了一下,“只是這樣。”
我松了口氣,轉身打量起那幾件晚禮服來。
“小沫,你不用這么防著我。”
他在我身后苦笑。
“我不會再對你做什么。”
我拿衣服的手停在了原地。
腦海里的理智是傾向于相信他的話的。
如果他想讓我不好,其實只要前段時間袖手旁觀就可以,沒必要費這么多周折。
剛剛的我只是下意識的抗拒罷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對他毫無保留的完全信任,恐怕我還是做不到。
不過我能感覺到剛剛我的反應,已經傷到了他。
垂著頭,沉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半晌他才嘆了口氣。
“下午的時間我空出來了,陪你在附近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