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
他語氣里充滿了后怕,抱著我后背的雙臂十分用力,緊得我生疼。
我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到他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
可能這一刻,他的緊張焦慮都是發自肺腑的吧。
我任由他抱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許徹。”
“嗯?”
“如果齊左還是不出現,我是不是要一直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他扶著我的肩膀低頭看我,十分認真地承諾道。
“不會的。”
“只要你愿意,我會幫你。”
周醫生很快就回來了,通知我去簽字辦手續。
我跟在周醫生后面一路暢通無阻,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母親的病房升級到了頂層。
他和我回到母親現在的病房收拾東西,準備挪床。
許徹提前去了新的房間那邊整理。
我在收拾母親少得可憐的東西,發現一直擺在小柜子上的花瓶已經變成了一堆碎渣,被人打掃進了垃圾桶。
我上次來帶的幾束花已經半枯萎,也被一起扔在里面。
剛才來這里的時候太匆忙,沒有注意到病房里其實還是有些變化。
墻上的痕跡和消失的物件,想必就是剛才那場鬧劇的結果。
一想到如果警察再來慢一秒,他們有可能真的會威脅到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母親,我就覺得轉病房是我必須要做的決定。
周醫生見我一直沉默著不說話,走過來輕拍我的背。
“別擔心,這段時間醫院也會增加巡邏保安,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謝謝。”
我有些感激于醫院和周醫生的情誼。
沒有嫌我們拖累了醫院不說,還幫我把所有的能想到的都提前想好,讓人沒有后顧之憂。
“你和許先生也終于和好了,有他在,你也不用再擔心治療費用的問題。”
“什么?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
他的思路轉換太快,我有些跟不上節奏。
他和善地笑了笑,“你就不用瞞我了。”
“之前他幫你付一半的費用還要悄悄的行動,說是你知道了就肯定不會接受。”
“今天看到你們一起過來,想必是已經和好如初了吧?!”
在醫院忙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許徹還有事要回公司。
回公司之前,他否決了我自己打車回去的提議,非要送我。
“已經出來這么久,也不差這一個小時。”
我只好上了他的車。
他一路開得很平穩,和他的人一樣安安靜靜的。
從周醫生嘴里,我又得知了一件根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恨他一輩子。
后來,也許是一個人的夜晚太過孤獨,偶爾我也會迷失在曾經的甜蜜里。
但是沒有一刻是像現在。
想到他的好之后,自我厭惡和愧疚不再接踵而至。
我有些慌張,又有些隱秘的感動。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大概是因為這一絲體貼來自于許徹這個人吧。
“許徹,謝謝。”
在車里,我突然向他道謝。
他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只是很低聲地問了一句“嗯”。
不過這句道謝聲,好像把這兩天里筑在我倆之間的那堵冰墻完全溶解了一樣。
他去公司之前還不忘先安撫好我的情緒。
“阿姨那邊你不用擔心,陪護明天就會過去,有事她會直接給我電話。”
“嗯,我知道了。”
“那幾個人應該只是些小角色,想鬧得你不安生,但肯定不敢做什么更過分的事。”
“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出門,阿姨和你他們都找到機會下手,自然就會放棄。”
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你讓你朋友平日注意些。”
“嗯。”
他甚至比之前還要交代得事無巨細,我今天也十分好脾氣地一一點頭。
“還有,”說道最后,他漆黑的雙眸里燃起一陣類似期待的光芒。
“如果你愿意擺脫齊左,我現在就可以幫你。”
這個問題讓我停了下來。
蘭姨的幾句話還回蕩在我耳邊,而且我對齊左也并不是簡單的擺脫不擺脫。
“我,我還是等他回來,先當面問一下吧。”
他眼中的光芒又慢慢暗淡,恢復成平日里冷然的模樣。
我忍不住又解釋了一句。
“之前是他一直在幫我,我不能出了事就顧著撇清他。”
他點點頭,好像贊同了我的話。
但神色再也沒有恢復到剛才叮囑我時候的熱切。
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出了門。
劉姨見我們在客廳嘀嘀咕咕說了半天,倒是十分開心。
先問了問我母親的情況,發現沒什么大變故之后,臉上就掛起了燦爛的笑容。
“哎...這是不是說的因禍得福?”
“出門的時候火急火燎,還以為出了大事!幾個小時的功夫,你和許先生都已經和好如初了啊!”
“不行,晚上要給你們慶祝一下!”
我什么意見都還沒說出來,劉姨已經樂顛顛地跑回廚房考慮晚上做什么菜了。
我心里掛著事,沒有再去廚房湊擠。
劉姨也很反常地一個下午都沒有喊我,任由我在客廳發呆。
到了往常許徹快回來的時間,劉姨突然提前告辭。
“小沫,我把菜都擺桌上了啊,許先生一會回來,你倆好好慶祝一下!”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才驚覺自己呆坐了這么久!
“劉姨!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她每天的晚飯都會回去和家里吃,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我已經不再每次都客氣地留她。
不過今天也太早了吧?之前除非許徹加班很晚,不然她都是等他到家了才會走。
“許先生應該馬上到家了。今天我早點走,把空間留給你們兩個年輕人!”
劉姨走之前給我塞了一盒火柴,還不忘朝我一頓擠眉弄眼。
關門聲傳來。
我拿著火柴盒左看右看,實在想不出來她給我這個做什么,只好隨手放在茶幾上。
又倒回黑漆漆的沙發里,呆坐著等許徹回家。
時針過了8點,門口才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從黑暗中驚醒,想著事情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許徹開了燈,看到茫然的我有些吃驚,“怎么不開燈?”
“剛剛睡著了。”
“吃飯了嗎?”
“沒,等你呢。”
他點點頭,動作優雅地扯下領帶,率先走進餐廳。
“啊菜肯定涼了,等我熱一下。”
我理智回籠,急忙跟著他進去。
下一秒鐘我看到了餐桌上的布置,頓時傻了眼。
許徹站在餐桌旁邊朝我挑眉,“燭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