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徹和我一起坐到了后排,關上車門第一件事,就是同司機道謝。
“張叔,這么晚勞煩你跑一趟了。”
司機立馬笑著打哈哈,“許總您說笑了,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車平穩地開了出去,我和許徹相對無言,各自扭頭看向兩側窗外。
司機大叔可能是覺得車里氣氛太過壓抑,又和他閑聊了兩句。
“許總,不然以后我還是過來接你吧?”
許徹十分平靜地回了句“不用。”
“你喝了酒的話,自己開車的確不好啊。”
司機大叔還在諄諄教導,看起來很為他擔心的樣子。
許徹竟然也沒有不耐煩,回答問題的態度算得上耐心十足。
“我時間不定,喝了酒可以打車回去。”
“打車也不太方便嘛。”
“我一個人沒什么關系。”
聽到這里我才隱約明白,原來他是為了要送我,才特意叫司機大叔過來。
他是什么時候想起要送我回家的?
從那兩個人大鬧夜幕的時候開始嗎?
我不禁微側過頭偷偷打量了他一眼。
他正側頭看向窗外的風景,昏暗街燈和各色霓虹燈交替照在他雕刻般立體的五官上,明明暗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車里開著空調,他拉開了白色襯衣最上面的那顆扣子,不知道是不是空氣里彌漫著淡淡酒精味的緣故,這樣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桀驁不羈。
他從上車之后就沒有再和我講過一句話,我也一直保持著沉默。
司機大叔放棄找話題之后,我車里就陷入了徹底的沉寂。
好像兩個陌生人,只是順路搭了一輛車而已。
到了我家樓下的時候,他還陪我一直走到家門口才準備離開。
“明天去之前我來接你。”
他丟下這句話就匆匆轉身,好像擔心再多呆一刻我就會拒絕他的好意。
我還是不太明白他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不過他不說清楚,我只能計劃著明天主動找齊左問一問情況。
其實我壓根沒打算讓他第二天來接我去夜幕。
這算什么,從仇人變成了貼身保鏢?
第二天,我照舊起來之后去店里幫忙,到了點就從店里直接去了夜幕。
忙了一個多小時,正在吧臺喊人拿東西的時候,看到許徹十分慌張地沖了過來。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眼里閃過驚喜。
走近我身側,先是上下打量了幾眼,確認我完好無損之后,眼神變得幽暗起來。
“為什么躲著我?”
“我沒有躲你。”只是沒告訴你會從店里直接來夜幕而已。
“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個小時。”
語氣帶著幽怨,“上樓敲你家房門也沒人開門,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意外。”
酒保已經把我要的東西都做好放進酒盤。
我端了起來,示意堵在我面前的他讓個道,他一動不動。
我嘆了口氣,“許徹,我現在很好,真的不需要你的關心。”
“你不明白現在的情況。”
“那就和我講清楚。”我也強硬了起來。
下午空閑的時候我給齊左打了電話,他沒有接。
本來想過一會不太忙的時候再去蘭姨那邊打聽一下昨晚那兩個人的情況,還沒理出個頭緒,他就出現在我面前,又開始強調我現在處境很危險。
“明明是沖著齊左來的,他要注意才對,怎么非要扯上我?”
他似乎很不想提這個問題,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帶上了嘲諷的語氣。
“以你和齊左的關系,怎么就扯不上你?他的仇人找不到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你。”
我被他噎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一直都不知道我和齊左的真正關系。
和溫小妍攤牌之后,我已經幾乎忘了自己之前假情人的身份。
就算如此——
“昨晚的兩個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短時間肯定都不會出來的。”
今天開工之前,休息室里熱熱鬧鬧聊得都是昨晚的事。
我也因此得知昨晚鬧事的人,早就已經被蘭姨送到派出所。
蘭姨可能是擔心昨晚聽到他們胡言亂語的客人很多,封鎖不住消息,干脆以擾亂正常營業、破壞私人財產為名把人送進了警局,堵住那些議論齊左和夜幕的人的口。
“他的仇人又何止昨晚那兩個嘍啰。”
“......”
“只要他派人來保護你的安全,我就可以不出現在你眼前。”
“在此之前,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原本并不把他的警告當回事,現在被他義正言辭的講了一通之后,心里也有些怕怕的。
特別是他嚴肅的神色,實在不像只是在夸大其詞恐嚇我而已。
我內心惶惶地熬過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忍不住踏進了蘭姨的辦公室。
“蘭姨,有空嗎?”
她看到我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指了一下辦公桌前的座椅,讓我坐下聊。
“有事?”
“你知道齊左這幾天在哪里嗎?我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蘭姨皺起眉,“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怎么開口合適一點。
直接問他現在在做的事情會不會影響我的人身安全,似乎很像在努力撇清關系。
可我現在是燈下黑的狀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昨晚那兩個人...是不是沖齊左來的?”
“只是生意上一些事,不用擔心。”
“那他現在還好嗎?”
蘭姨不說話,我也覺得自己開口問他怪怪的,只得放棄從這里找突破口的可能性。
“可以的話,幫我帶個話給他,讓他抽時間給我回個電話吧。”
說完我站起身,朝蘭姨微微彎了一下腰,準備離開。
“白沫!”
走到門口的時候蘭姨突然開口叫住我。
我回頭,一臉不解。
“齊總和小妍沒有離婚。”
“啊?那太好了!”
這件事已經困擾在我心頭很久,現在從蘭姨口中得知他們已經和好,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你和齊總之前的關系是假的,但是你現在再出現,對他倆的關系沒什么好處。”
蘭姨盯著我的眼睛,“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
這一刻的輕松甚至讓我忘記了剛才壓在胸口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