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鼻子里哼了一聲，“因為你身上怨靈的氣味太重了，我最近感冒鼻子有點堵都能聞見。”

“大爺……”

“你趕緊去找一顆黑狗的牙齒，如果過了今天晚上你還沒有找到的話，那么你就沒救了。”老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走進值班室，“砰”的一聲將門重重的關上了。

那一聲悶響震得我耳膜好半天都還嗡嗡作響，悶熱的天，一股股冷汗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這個老頭跟那個男人的判斷一樣，都要讓我盡快去找黑狗的牙齒，看來我確實命在旦夕。

我火速沖到了狗肉店里，對著正在收拾碗筷的老板娘急火火的問道，“老板娘，黑狗的牙齒有消息了嗎？”

老板娘回頭皺眉看著我，似乎想了很久，才“哦”了一聲，“是你呢，最近沒有黑狗肉，不好意思你再等等。”

“拜托你能幫我問一問嗎？”我心急的問道，對方確實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

老板娘將油膩膩的手往圍裙上搓了搓，拿出了一部轉頭一樣的舊款手機，按了一會兒舉到了耳邊。

我環顧店內，此時有三五個男人在吃狗肉，推杯換盞，污言穢語很是鬧騰，誰也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哎呀，不好意思啊，問了一個狗販子，沒有可以宰殺的黑狗，你這么急著要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娘握著手機，粗糙的手指上貼了一個洗得有些發黑的創口貼。

我出神了，好像我就是那塊創口貼。

“妹妹，問你話呢，你著急找黑狗牙，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老板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這才如夢初醒。

“我家里……親戚的孩子不乖，哭得兇……那個，附近還有狗肉店嗎，我想過去問問。”話說到這里我怕老板娘不高興，馬上又加了一句，“錢不會讓你退的，拜托了。”

老板娘看著我，白糊糊的眼球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不瞞你說，市內狗肉店不少，但他們都不殺狗，都是送來我們這里殺的，所以有沒有黑狗，我們很清楚。”老板娘解釋道，“或者你要是著急要的話，你去農村問問好了。”

農村……從這里坐車過去最近的農村，也要幾個小時，能不能找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總不可能為了保命，去買一條黑狗來殺掉，以命換命，活下來也是悲哀的。

我垂著頭擺擺手，轉身朝門口走去，“我去問問。”

老板娘跟著出來，“真不好意思啊，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很少有黑狗送來，我們也沒時間出去找。”

“沒關系，這可能是……”我把“命”字咽了回去，回頭跟老板娘揮揮手，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忽然余光里閃過一道小黑影，速度極快，我幾乎看不清楚它的身形。

“嘎吱”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我嚇得一個哆嗦看向了馬路。

在距離我們十米來遠的公路中間，一輛出租車呈30度角斜在路中間，前輪出躺著一條黑色的土狗，雙眼圓睜，嘴巴微張，一灘鮮血從它口中流了一地……

我雙手掐著手心，愣愣的看著面前血腥的一幕。

出租車司機跳下車，急火火的吼道，“我去，這也太邪門了，剛剛好好的我沒看見一條狗啊，怎么就撞上了！”

路人也圍了上去，紛紛表示剛才確實沒看見有條狗經過，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的，確實有些邪門。

這條馬路背靠菜市場后門，狗肉店前門殺狗交易，后門吃肉休息，我今天鬼使神差居然選擇從后門離開，然后就看到了剛才詭異的一幕，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老板娘將狗拎起來，挨家挨戶問了一圈，沒人認領這條狗，老板娘便留了下來，說正好可以取出狗牙給我，再讓司機把黑狗的尸體帶走，拉到山上找平坦的地方掩埋，切忌不能挨著樹根，否則狗靈吸收了樹根的精華，會成精。

我看著黑狗的尸體，心里難受得不行，“老板娘還是算了吧，這條狗就讓司機大哥趕緊去埋掉，我不要它的牙。”

老板娘推了我一把，“這條狗可能上輩子欠了你情，所以來報恩的，知道你有需要所以才跑出來撞車，好讓你取走它的牙齒，你要是不要，那它就白死了。”

“它欠了我情？”我瞪大眼睛看著老板娘，她樣子很嚴肅，并不像是開玩笑的。

老板娘拿了鉗子，很麻利的拔下了黑狗的兩顆最尖銳的牙齒，擰開水龍頭沖干凈，一顆遞給我，一顆遞給了司機，“兄弟你把這顆牙齒隨時帶在身邊，一定要帶滿三年，否則會出事，還有，這三天你就不要跑車了，好好在家待著，如果家里有屬狗的人一定讓他們回避，也不要讓屬狗的人來家里。”

司機聽得一頭汗，嘴角抽搐著顫抖著雙手接過了狗牙，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他其實一直都很惶恐自責，臉色很差，像是個罪人一樣。

“這不怪你，是這條狗要尋死報恩，別太自責，快去埋了它吧！”老板娘正色道。

司機連連點頭，道了謝帶上黑狗的尸體離開了。

我握著黑狗的牙齒，腦海里全是黑狗紅紅的雙眼，口噴鮮血慘死的模樣。

老板娘忽然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因為家里孩子哭鬧才找的黑狗牙。”

我微微一顫，睜開眼睛緊張的看著老板娘。

“快去吧，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煩，你記得來找我。”老板娘從圍裙口袋里掏出一張毛爺爺，往我手中一塞，便將我推出了店門。

馬路中間，那攤狗血還在，變成了暗紅色深深的貼著路面，就像一道記號。

我緊緊握著黑狗牙，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街頭游走了幾個小時，回到家里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了，家里暗暗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沉悶。

按照那個老頭的說法，今晚將是我最危險的時刻，如果沒有黑狗牙，我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一本書假裝翻看，黑狗牙就在我上衣的口袋里，我知道危險就在我身邊潛伏著，它在等待一個向我進攻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