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公子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
“宜賓鎮上那家琴行是你的？”曲瑤問了一個自己已經猜到答案的問題試了試。
“是。”
很好，確實是真的中招。
曲瑤：“是你救王二妞出忠勤伯府的？”
琴瑟公子：“是。”
曲瑤：“條件是幫你偷賬本？”
琴瑟公子：“是。”
曲瑤：“你知道她可能會死？”
這個問題，琴瑟公子沉吟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十分掙扎，但最終，他還是沒能扛過催眠的力量，老老實實講了實話：“我知道。”
曲瑤眸色一沉，悄無聲息地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柄短匕。
但下一刻，就聽到琴瑟公子又說：“她也知道。那小丫頭答應我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她說，即便得一日自由也是自由，我可沒有強買強賣。”
得一日自由也是自由嗎？這還真像那小丫頭會說的話。難怪……自己會那么喜歡她。
就在曲瑤怔忪的時候，她忽覺手中一空，那枚短匕已經落到了琴瑟公子手中，刀鋒更被比在曲瑤自己的脖子上。
這人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醒了。
“你攝魂術退步了。”狐貍眼的男人笑得眉眼彎彎：“不過，我沒想到，睿王妃也跟我一樣古道熱腸，會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小丫頭義憤填膺。你可真是越來越招我喜歡了。”
“東西呢？哦……我勸你還是不要打響指了，不然我手一抖，傷了你多不好。”
黑暗中，蕭遇辰如鬼魅般現身，劍鋒泛著寒氣和幽光，已經貼到了琴瑟公子的脖子上：“把匕首從她脖子上拿開，不然我手一抖，你人頭落地也不好。”
曲瑤與他配合無間，趁琴瑟公子受驚瞬間，后撤一步。
琴瑟以琴音催眠，確算有幾分本事。但論打架，就要看他跟誰比。
比起曲瑤，他可算個高手，但比起蕭遇辰來，卻是個結結實實的戰五渣。
不過幾息之間，琴瑟公子就被制服了。
他急的大叫：“別殺我別殺我……我還有別的價值，睿王妃，你相信我，我真的還有別的價值。”
蕭遇辰與曲瑤面面相覷，他倆都對琴瑟公子這認慫的速度與方式感到熟悉。
似乎就在幾個月前，某王妃也是這樣高呼著“我很有用”，成功求生。
曲瑤：……
蕭遇辰：……
“真的真的，我知道你去京城是想干嘛。我這有你想要的線索。”琴瑟公子急急道。
曲瑤一怔：“你知道我去干嘛？”
“尋親嘛，這有多難。曲楓請我幫忙的時候，我就知道啦。”琴瑟公子說著，示意蕭遇辰將他身上的穴道解了。
蕭遇辰不動，他就對曲瑤道：“你這可不是要線索的態度。”
“王振。”曲瑤沉聲，語氣里帶了命令的味道。
蕭遇辰沒再遲疑，解開了琴瑟公子身上的穴道。
“哎，小妞妞藏的東西也順便給我吧。”他蹬鼻子上臉。
曲瑤歪著頭想了想，然后問蕭遇辰：“欸，王振，對付得寸進尺的人，你們一般用什么招數？”
蕭遇辰沒說話，“刷”地抽出了半截雪亮的劍鋒。
“哎，有話好好說。不給就不給，反正只要那東西能去京城就行，我不要就不要的。”
琴瑟公子就像一只識相的老烏龜，有人敲敲殼子，他就嗖地把腦袋縮回去了。
曲瑤點點頭，又問他：“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琴瑟公子語速略快道：“你要的線索在泰王那。另外，我想以妙音法換你攝魂術。我那還有好多名琴，你不是正好想要一把么，除了容音，其余你隨便選。所以，跟我回宜治城吧。”
跟你回宜治城？我還拿著愛的號碼牌，排隊求眷顧呢？你算老幾？
蕭遇辰怒了，“唰”一下就拔劍，煞氣深重地朝琴瑟公子劈去。
琴瑟當然不會站著讓他砍，瞬間輾轉騰挪出了破廟。他打架不行，但這輕功卻是不錯。
還能一邊跑一邊朝曲瑤喊：“睿王妃，你是知道的，我對你絕無惡意。宜治城不會耽誤你太久，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在城樓等你。”
不過須臾，他消失在了曦微的晨光里。
蕭遇辰趕了回來，只盯著曲瑤：“你要去嗎？”
“我考慮一下。”曲瑤坐回她的小毯上，枕著包裹閉目小憩。
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的事，還是別的事，近來她一開催眠就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心法修復的又慢，若是能將琴瑟的融術于琴的妙音法學會，想來所能依仗的東西也會多一點。
可是，她有點弄不懂琴瑟引她去宜治城的動機。
一個動機不明的人的邀約，真的能赴嗎？
就在曲瑤糾結不已的時候，廟外忽然傳來鳥叫聲。曲瑤一聽就知道這是暗衛們的暗號，應該是蕭遇辰那邊有消息來了。
“我去去就回。”蕭遇辰朝小毯上的曲瑤道。
曲瑤沒說話，只抬手揮了揮。
出了破廟后，蕭遇辰飛身就上了廟外那株巨大的菩提樹。
巨大的樹干上，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見他后，單膝跪倒：“屬下王振，見過殿下。”
蕭遇辰下意識地看了眼破廟的方向，皺眉：“怎么是你？”
他當初選王振的臉，就是因為王振遠在上陽辦事，絕對不會穿幫。
問完他又擺擺手：“罷了，沒用的廢話少說，什么事？”
“上陽城中，我們在皇宮的樁子被拔的差不多了，退下來的兄弟，近來也死了不少。好像被刻意針對了。”王振一臉凝重，“若非如此，屬下絕不會出現在此地。”
“皇宮中的樁子全沒了？”蕭遇辰的神色終于有了點變化。
“還剩三個埋得深的。但是，想掌握全部動向，卻沒那么容易了。”王振道。
蕭遇辰點點頭：“知道了。退下來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死于青樓爭風，死于酒后溺水，還有睡夢中被暗殺。現在兄弟們人心惶惶覺得莊子不安全。不過，衛鞅隊長已經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京城了，只也非長久之計。王爺，戰事既已取勝，您什么時候回京主持大局呢？”
蕭遇辰冷冷看了他一眼：“怎么，本王不回去主持大局，你們影堂便要為這點事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