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首長都出面了,我們也就沒什么話說的了,但是這事還得看阿茶和她家
阿婆的意見。
這樣,我帶你們去阿茶家,再勸勸她。”
阿春說完,揮了揮手,旁邊的那些村民都散了。
橫在我心里的第一道障礙終于不存在了。
“好,謝謝老鄉啊。”
總隊領導說著,還跟阿春握了握手,阿春激動的,嘴都合不攏了。
“走吧,走吧,我,我帶你們去阿茶家。”
話音落地,阿春就領著我們這些人往前走。
這些天以來所有的陰霾,好像都散了一樣。
我想著,只要我能帶走蕭然,我就能把他治好,能讓他想起我們的一切。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是沒有在我的意料之內。
我們到阿茶家的門口時,阿茶正在院子干活呢。
阿春走進去,就用方言跟她說了一堆話。
我們都沒進院,只是在院子外面等著。
等阿春說完,阿茶扔下手里的東西氣沖沖的就出來了。
“你真是不要臉,你還有沒有點廉恥了,你以為你找來這些人,就能帶走我阿
海哥了么?
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她仰著下巴,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憂城在旁邊往前邁了一步,他可能是想跟阿茶理論吧,但是被我攔住了。
“阿茶,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我真的感謝你救了我的愛人,可是你不能再把我們拆散了。
他爸爸去世的時候,他不在,我生孩子的時候他也不在,現在你還不讓他回
家,如果有一天,他把一切都想起來,他是該謝謝你,還是該恨你?”
“你……”
我把話說完,阿茶猛的回頭看我,她的眼睛都紅了。
“我說了,阿海哥不是你丈夫,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
嗚嗚嗚,嗚嗚嗚。”
阿茶吼完,蹲在地上就大哭了起來。
其實根本不用她自己承認,她此時的表現就已經說明,她是很清楚,我跟蕭然
的關系的。
“阿茶,算了吧,以后你家里地我們幫你種,讓阿海回家吧。”
“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阿春試圖去勸,可阿茶捂住耳朵,根本就無法交流。
也就在這時,從屋子里面走出來了一個很老的老婆婆。
她走到阿茶的面前,低聲的說了一些話。
阿茶哭著抬頭,又回了幾句。
我們是不知道她們倆在說什么的,又等了一會兒,阿茶的眼淚才收了收,她從
地上站起來,最后看了我一眼,就什么都沒說的跑進屋里了。
那老婆婆拉著阿春又說了幾句,就也進屋了。
我們所有人,都看著阿春。
阿春皺著眉,臉上都是不好意思。
“那個,首長,阿婆說,阿茶剛才聽說你們進村了,就讓阿海往山里跑了,阿
茶還告訴阿海,這幾天都別回來了,現在,恐怕阿茶也不知道阿海在哪。”
“什么?進山了?”
我重復了一句,抬起頭就看向了周圍那深深的密林。
“還有啊,阿海有點傻的,腦子一根筋,讓他不回來,他就真的不能回來。”
聽了這些,我已經再也忍不住了。
我拉了一下白憂城。
“憂城哥,我要進山里去找蕭然。”
“好,我們一起去找。”
我們正說著呢,楚矜就在后面補了一句。
“我看天氣預報了,今天晚上半夜這里會有大雨,想要找人,一定得盡快。”
“好,準備準備,在晚上大雨下來之前,我們把人找到。”
最后這句話是總隊領導說,他說完又跟旁邊的幾個士官交代了幾句。
阿春一看這情況,想了想也做出了決定。
“首長,這山大,我去喊些會說漢語的,也跟你們去山里找。”
“好,那太謝謝了。”
就這樣,20分鐘之后,我們走進了大山之中。
“阿海。”
“阿海……”
我們都喊著這個名字。
可是這山真的太大了,所有的呼喊聲,最后都會被林中的風聲淹沒。
天色越來越暗,我們都打開了手電筒。
可是連續五六個小時的尋找,還是沒有一點點的蕭然的蹤跡。
終于天黑透了,我喘著氣,坐在一截爛木頭上。
白憂城遞給了我一瓶水,我喝了幾口。
“你就在這休息會吧,我們再去那邊找。”
“我沒事的,憂城哥。”
“你有沒有事,我清楚,休息一會兒。”
不再給我爭辯的機會,白憂城就跟兩個戰士走了。
我這里,就只有幾個村民。
不休息還真感覺不到,一休息才覺得真的是太累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晚上9點多,距離半夜那場大雨,還有幾個小時了,要是再
找不到蕭然,我們就得先下山。
那蕭然一個人在山里,會不會有危險,他身上有吃的么?他會不會冷?
我心里又不安了起來,也就在這時,我忽然間有一個感覺,我覺得有人在黑暗
里注視著我。
但是等我扭過頭去看的時候,那個方向又什么都沒有。
會是蕭然么?是他在看著我么?
我拿著手電筒,就慢慢的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蕭然,蕭然,是你么?蕭然?”
我輕聲的呼喊著,喊了半天,又覺得喊的不對。
“阿海,阿海……”
不知不覺間,我竟走出了很遠。
等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身后的那些光,都沒了。
我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密林里,周圍只有蟲鳴。
我連忙拿出手機,想給白憂城打個電話,可是這里根本就沒有信號。
這回好了,蕭然我沒找到,我把自己又給弄丟了。
更糟糕的是,說是半夜才會下的雨,提前了。
轟隆隆兩聲炸雷,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我手里的手電光,在雨水里變的特別的模糊。
并且,雨聲太大,我自己都聽不見我自己的聲音,就不指望別人能聽見了。
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避雨,我這么站在樹下面,太危險了。
就在我把沖鋒衣上的帽子拉緊,握緊手電筒漫無目的往前走時,腳下忽然間就
踩空了。
我啊的一聲,整個人就摔進了一個坑里。
我被摔的七葷八素的,身上哪哪都疼,只是這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我拿起手電筒照的時候,看見,在坑的中央埋著一根削的特別尖
的木樁。
這應該是捕獵用的陷阱,我剛才再偏一點點,我此刻應該就成死人了。
我沒時間去慶幸自己躲過一劫,我緩了幾口氣,就想趕緊從坑里出去,但是腳
就是使不上勁,一動就特別的疼。
最壞的結果應該就是,我骨折了。
此時此刻,我躺在陷阱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絕望的看著手電光
下,斜斜的雨水。
最后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我竟然睡著了。
睡夢里,好像有個人抱住了我,并且把我背在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