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又躺了兩天,等我能下地時,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外科病房看妮婭。
靳蕭然其實是不想我去的,但是我還是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雖然她對我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她終歸還是只有八九歲的孩子。
我不相信,她這么小,就已經邪惡到骨子里了,她做的這些,一定是有人教的。
當我推開病房的門時,芬姨看向了我,她對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妮婭就躺在病床上,小臉沒有一點點血色,就連平時一直都紅潤的嘴唇,現在都是慘白的。
“芬姨,她怎么樣?”我慢慢的走到床邊,輕聲的說了一句。
“還行,就是虧血,一直都沒什么力氣,喝了點湯,剛睡著!狈乙淌遣磺宄覀冎g的這些事情的。
她照顧妮婭這么久,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所以最近這段時間,都是衣不解帶的在醫院陪著。
“嗯,辛苦了,芬姨!
“唉,說這個干嘛,你現在怎么樣了?不是就是個中暑嘛,怎么還能差點要命呢。”芬姨說的很沮喪,可我聽著卻是覺得很殘酷。
妮婭那天午飯后,給我的壓片糖,大概就是最大劑量的藥,她是想要我的命啊。
不僅如此,我還記得,在我掉下臺階之前,有人推了我,而那時,我身邊就只有妮婭。
現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我又在病房里呆了一會兒才離開,不過我卻是什么都沒再說了。
當我出來時,我看見靳蕭然正在掛斷電話。
他把手機揣進口袋里,就過來扶我。
“累了吧!
“還行,就是有點虛,老公,我能吃肉,肉么?”
“啊?你都這樣了,你還想吃肉,肉?”他一邊說著,一邊故作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瞪了他一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要是燒排骨,獅子頭,我還想吃灌湯包……”
我因為昏迷好多天,肚子里沒東西,所以一開始醫生就只讓我吃些清淡的稀的,可是真的吃不飽啊,我覺得現在給我點十份外賣,我都可以消滅。
“不行,再等兩天,等胃腸功能完全恢復了,我親自下廚給你燒排骨,好吧。”
“啊?”我特別的不情愿,把這個啊字聲音拉的很長,咽了口唾沫之后,索性就不走了。
“不行了,沒飯吃,走不動了,腳軟了!
靳蕭然看著我耍賴的樣子,別的也沒說,而是直接走到我前面,蹲下了。
“來,我背你!
我真是,又氣又覺得開心,也沒多想,就往他后背上一趴,而他呢就好像根本沒有任何負重一樣的,很輕松的就站了起來。
從外科回神經內科的這一路,很多人都在看我倆,把我看的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但是靳蕭然卻是坦坦蕩蕩的。
這也是我倆認識以來,他第一次背我。
和他的懷抱不同,他的后背能讓我有一種踏實的歸屬感,我感覺,我擁有了這一副寬闊的肩膀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晚上,靳蕭然和我一起吃的清粥小菜。
他幫我在浴室里洗干凈之后,拿著電話和電腦就出去了。
最近他的工作,都需要靠打電話和上網溝通,他怕吵到我,就借了醫生的一間小會議室。
我在他走了之后,又玩了一會兒手機就睡了。
大概是半夜12點多吧,我迷迷糊糊讓脲憋醒了,就在我上完廁所,又回到床上準備睡覺時。
我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了。
我以為是靳蕭然回來了,就沒去管他,繼續睡。
可是,門開之后,我竟然沒聽見腳步聲,這就很不合理了,靳蕭然就算是走路再輕,也會有聲音的。
我疑惑的睜開了眼睛。
這一看不要緊,我嚇的心都停跳了一拍。
昏暗的光線之下,妮婭臉色慘白的站在我床邊,她的長頭發沒有扎起來,就隨便的披散著,看起來更加的陰森。
“妮婭,你怎么來了?”
我輕聲的問了一句,問完,我就想伸手去開燈。
可我還沒動呢,妮婭就勾起了她沒有絲毫血色的唇,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微笑。
“阿姨,我來,是送你……”
“送我什么?”
“歸西。”最后兩個字未落,她舉起右手,在我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向,向我的胸口襲來。
我看見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尖銳的手術刀,就已經落下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想躲已經來不及。
可是下一秒發生的,讓我跟妮婭都愣住了。
那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居然就停留在了我的胸口,一點都沒刺進去。
趁著妮婭遲疑的這一刻,我使勁就把她推開了。
但是當她反應過來之后,就又撲上來想要殺我。
雖然我現在身體沒什么力氣,可我畢竟是個大人,我沒有一味的躲,而是一把就握住了妮婭持著刀的手腕。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稚嫩的聲音,說著最可怕的話。
在僵持的過程中,有那么一瞬間,我竟然覺得妮婭的力氣已經超過我了。
不過,最后勝利的還是我。
在靳蕭然回屋之前的幾秒鐘,我就把妮婭手里的刀奪了過來,扔在了一邊。
等靳蕭然看見時,妮婭已經被我推到了墻角里。
她脖子上的傷口,也因為剛才跟我對峙又往出滲血了。
“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
靳蕭然趕緊過來扶我,我喘著粗氣搖了搖頭。
“叫醫生,她傷口又流血了。”
“好!苯捜粵]有出去,而是按了我床頭旁邊的呼喚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妮婭靠在墻上,眼神特別絕望的看著我。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不死啊,為什么你命那么大,為什么?
我做了這么多努力,你怎么還不死呢?為什么,為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喊著,喊到最后,聲音幾乎沒有了。
但是她的口型,還是在說著為什么。
最后,醫生給她打了針鎮靜劑,她才終于是安靜了下來。
只是那張小臉更加的蒼白了。
等到靳蕭然把一切都處理好時,窗外的天都蒙蒙亮了。
我疲憊的靠在他身上,他雖然沒說別的,可是我從他的表情上能看的出,他是在自責。
我們倆沉默了很長時間,我才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