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霧收回了手,身體也跟著站直了,“太太,是我,抱歉,是我來晚了。”
他之前是接到了薄暮沉的電話,估摸著一頓飯的時間,開始的時候以為太太吃的慢所以多等了會兒,但很久也不見她的電話打來,于是便過來敲門,第三聲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以為她被人抓了,所以想也沒想的直接推開了房門,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畫面。
他松了口氣,又有些抱歉的頷首,“太太,現在回去嗎?您困的話可以在車上睡會兒。”
女人懶洋洋的坐直了身子,睡意頗濃,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看上去讓人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
“回去吧。”
冷霧直接將車停在了凌云殿的地下停車場,從一樓下去是一條棕色的木質步梯,她的靴子踩在上面發出咚咚的聲音。
停車場的溫度到底比不得包廂里,一陣涼意襲來,見縫插針的往她的皮膚里鉆,以至于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鼻子也被那涼意侵襲的有些發酸。
等上了車,便再沒了先前的睡意。
回到溫莎王朝已經將近十點了,別墅里很是安靜,一樓的兒童房里亮著一盞昏暗的小夜燈,透過那一圈有限的光線隱約能看清縮在床上的輪廓。
慕晚茶沒進去,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平靜的洗漱,然后上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不知道慕纖纖怎么樣了,也不知道薄暮沉有沒有找到她。
他有沒有受傷。
想打電話問問,卻又怕打擾他的計劃。
好煩。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是沒多久,她便被塞在枕頭下的手機震醒了。
哪怕是處在不怎么清醒的周期,她也下意識的以為是薄暮沉,想也沒想的接聽,卻是一道溫淡的嗓音,“二小姐。”
顧少辭。
慕晚茶僅有的睡意清醒了,“顧院長,這么早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她的心頭忽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一顆心微微提著,有些發慌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是不是薄暮沉出事了?”
這是她能想到的他會在這個時間段打電話的唯一原因。
那端卻是否認了,“不是。”
女人輕輕舒了口氣息,手指往后撥了撥長發,“哦,那是怎么了?”
薄暮沉沒事,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顧少辭的語氣似乎并不輕松。
果然,他的下一句話直接將她的理智炸了個魂飛魄散。
“簡小姐不見了。”
簡小姐不見了?
浮笙不見了?
慕晚茶幾乎無法保持正常的思維和理智,她像是木偶般呆呆的問,“什么叫……不見了?”
聽筒那端的男人語序清晰,沉著的道,“凌晨三點護士站的值班護士過去給簡小姐量血壓,一直等到差不多五點,都沒見到人。”
凡是住院的病人,晚上十點左右,護士都會過去量體溫和血壓,到凌晨三點是第二次的測量時間,昨晚第一次測量的時候簡浮笙的體溫和血壓都正常,到第二次去測量的時候,護士以為人上廁所了,所以便先去了別的病房,到查完其他病房大概是四點左右,護士再次去找簡浮笙,還是沒人,等到五點,護士那邊才通知值班醫生,然后消息才轉到他這邊。
慕晚茶只覺得腦袋亂哄哄的,所有的思維像是纏成了一團麻繩,她強迫自己冷靜,極力從顧少辭的言辭中捋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身上搭著的被子,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加冷靜一些,“會不會是李修弘?”
這個念頭一出現,她原本就慌亂的情緒有種瀕臨暴走的崩潰,“昨天他好像抓了慕纖纖,一定是他,我就不該陪浮笙的,我為什么不離她遠一點?”
她其實有過這個念頭,跟她走的太近都有可能成為李修弘的目標。
顧少辭握著手機,聲線溫淡冷靜,“你先冷靜一點,未必是李修弘。”
慕晚茶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著氣息,片刻之后才問,“怎么說?”
“我讓人查了昨晚的監控,簡小姐是在大約十點半左右出門的,在醫院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路邊的的監控捕捉到那輛出租的畫面是在南城西站。”
車站?
“她是自己走的嗎?”
顧少辭,“很有可能。”
“現在能查到她去哪里了嗎?”
“暫時沒有辦法,”顧少辭道,“她是在站外上的大巴車,只有車票沒有身份信息,所以暫時無法通過票據查到她的信息。”
浮笙不會開車,又不愛用司機,所以她熟知南城半數公交地鐵的路線,如果她真的想離開,乘坐大巴也不是多想不通的事。
可是她為什么要離開呢?
其實她昨天就覺得簡浮笙的態度不對,當時沒多想,只覺得依著她的性子的確不是那種把難過掛在臉上的人,想著最近幾天多守著她陪陪她,她昨天晚上就不該回去的。
慕晚茶跟顧少辭道了謝,“謝謝顧院長,如果有浮笙的消息,可以麻煩顧院長通知我嗎?”
“好。”
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慕晚茶沒忍住,“季絕知道嗎?”
那端似是沉默了一瞬,但也很快的答道,“知道。”
他其實撥的第一個電話是給季絕的,但季絕聽完之后只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冷靜又冷漠的讓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最近他和簡浮笙的關系,覺得不怎么靠譜所以才撥給慕晚茶的。
掛斷電話,慕晚茶慌慌張張從床上起來,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也沒顧上洗漱,只是攏了攏頭發便下樓了。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廚房氤氳出暖色的燈光。
林姨大約是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便看見站在玄關處換鞋的女人,她詫異了一下,放輕了聲音,“太太,這么早您要出門嗎?”
女人一邊換鞋一邊回答,匆忙的連頭也沒抬,“嗯,聽離起來之后告訴她我很快回來。”
“好的。”
冷霧已經在停車坪等著了,天還沒完全亮開,加上冬日的清晨總是有霧,花園的燈光遠遠近近的亮著,只能辨清楚輪廓。
冷霧替慕晚茶拉開后座的車門,發動引擎之后才問道,“太太,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