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聽著聽筒里傳過來的輕微的呼吸聲,不由的又叫了一聲,“薄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沿著無線電傳來,“打算什么時候滾回來?”
他的聲音仿佛敲打著耳廓,哪怕隔著漫長的無線電波,慕晚茶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語氣里壓抑的怒氣。
慕晚茶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朝寧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軟著聲音道,“我這邊還有些事,可能……”
“什么事?”
女人靜了靜,片刻之后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寧致為了救我受傷了,我可能要在這里留兩天。”
電話里安靜了好一會兒,男人的聲音才冷漠的響起,“隨便。”
聽筒里傳來單調的忙音,慕晚茶輕輕嘆了口氣,準備把手機收回來的時候,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是一串號碼。
“太太,我是南風。”
慕晚茶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眉尖微微蹙起,“南風?你有什么事嗎?”
她的話音出口,病床上的寧致不動聲色的動了動眉尖。
南風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總裁讓我問一下您什么時候回來?”
女人纖細的眉毛擰的像根細小的麻花,“剛剛不是才打過電話問過,怎么又問?”
秘書辦的南風忍不住暴汗,敢情之前電話占線是跟總裁在通話啊,這個薄總,之前不是說讓他打電話的嘛,逗他玩呢。
心里雖然這般腹誹著,但南風還是盡職盡責的道,“我覺得您還是早些回來會比較好一些,因為南城這邊有人在背后操縱,對您的名聲不太好。”
南風并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慕晚茶稍稍轉轉腦子便能想個七七八八,有一個念頭在心頭千回百轉,最后她還是問了出來,“薄先生生氣了嗎?”
南風沉默片刻,才回答,“如果您早些回來的話,總裁應該不至于生氣太久。”
“好,我知道了。”
掐斷電話,慕晚茶安靜的吃著小碗里的餛飩,原本鮮美的餛飩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寧致唇里含著軟糯的粥,抬眸似是不經意的問她,“要回去了嗎?”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慕晚茶乍然回神,她搖了搖頭,“我等你一起。”
寧致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慢慢的喝了口粥。
坐在一旁的沙發(fā)里始終保持安靜的如同背景一樣的唐知慢條斯理的插了一句,“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的好,這樣的事再有一次,你可別指望我這老胳膊老腿去給你擋槍。”
眉清目秀的寧致忍不住朝唐知瞪了過去,咬牙道,“唐知,你是烏鴉嘴嗎?”
唐知唇上勾起一抹假笑,淡淡的反駁,“不,我是魔鬼。”
寧致,“……”
慕晚茶覺得唐知說的也有道理,畢竟之前她確實見到了李修弘,誰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是不是躲在哪里等著逮她?
她看向對面的寧致,試探著問道,“你覺得呢?”
寧致一雙眼眸如同夜空最明亮的星辰,他看著慕晚茶的眸光里是別人看不懂的復雜,他笑了下,“我也覺得你應該回去。”
他隨意的用勺子敲了敲碗沿,發(fā)出兩聲清脆的敲擊聲,“唐導說的對,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下一次。”
慕晚茶半低著眼睛看了眼他被白色紗布裹著的腿,有些擔憂的道,“你的腿能行嗎?”
寧致臉上的笑意從眉梢落下,唇紅齒白的模樣和時下人們口中形容的小奶狗毫無二至,“大概不行。”
他說罷,女人纖細的眉梢便蹙了起來,“怎樣?還是很疼嗎?”
寧致看到她眸底明明白白的擔憂,不由的笑了下,眼角眉梢都跟著舒展開來,“那倒不是,只不過在逮到那幾個人之前,警察會隨時過來詢問,所以我得留下來。”
慕晚茶怔了一下,這她倒是不知道的。
于是她轉眸看向一直不聲不響的唐知,接收到她的目光的唐知忍不住嗤笑,“看我做什么?”
寧致亦是淡淡的看了過去。
于是,唐知便不怎么走心的點了點頭,“他說的對。”
最后,慕晚茶吃完早餐之后,在兩名警察的護送下去了機場。
病房里的寧致偏首看著窗外,淡金色的陽光透過干枯的枝椏漏進來,落在病床上斑斑駁駁。
有光線沿著他的輪廓斜下,眉目清秀如同嵌在畫里的翩翩少年,唯美的不像話。
唐知懶懶的將腿搭在茶幾上,俊美的眉目間凈是冷嘲,“既然不舍,做什么還要讓她走?”
寧致的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不咸不淡的在唐知身上掃過,無所謂的道,“反正留下來跟他老公秀恩愛我看著也挺糟心的。”
唐知黑色西褲裹著的長腿從茶幾上撤了回來,他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嗯,我留下來也挺糟心的,我走了。”
寧致惱火的看著他的背影,“真走了?”
病房門被打開再關上,“你真打算讓我自生自滅了?”
房間里很安靜,寧致很是苦惱又郁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煩躁的很。
他揉了揉肚子,早上喝的粥太多了。
想上廁所。
他低頭看了眼被綁成粽子的腿,更加氣惱了。
沒辦法,寧致從床上起來,沒受傷的那只腳落在地上,伸手夠了好幾下,勉強夠到了靠墻放著的醫(yī)用拐杖助行器,他調了下高度,然后撐在腋下,慢慢的挪動著。
病房門忽然又被人從外面打開了,突然的動靜讓專心致志的寧致嚇了一跳,拐杖沒控制住的往前滑了下,接著他整個人便往一側歪去。
于是寧致便稀里糊涂的摔在了堅硬的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