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往外放早餐的手指頓了下,他半低著眼瞼,稍稍偏首,便將病床上那張清秀干凈的臉龐斂入眸底,他眸色很深,“你覺得……我來的不夠早?”
寧致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虛虛的靠在床頭,打著哈欠道,“咱倆的關系難道你不該守著我嗎?”
他們一起上救護車的他知道,但是后來在救護車上實在疼的受不了最后他應該是暈過去了,等他醒來的時候便看到慕晚茶守在床前,中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唐知低著的眼眸看著餐盒里的食物,手上的動作沒停,音色沉穩,“咱倆真沒好到那種程度。”
寧致對他的話也不怎么在意,動了動鼻子,“還挺香的,什么東西?”
他掃了眼桌上的食物,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餛飩?”
說著他便伸手去端,只是手指還沒碰上碗沿,便被另一只大手鉗住了。
他茫然的抬頭,便直直的撞上唐知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漩渦,以至于寧致竟然在第一時間偏開了視線。
唐知淡淡道,“這不是你的。”他偏首看向一旁整理頭發的慕晚茶,“導兒,來,你的餛飩。”
慕晚茶把頭發綁好,一邊往這邊走一邊笑著道謝,“謝謝唐導。”
于是慕晚茶就這么在寧致無比幽怨的視線下把拿完漂浮著皮薄到幾乎透明的鮮肉餛飩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從一旁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心滿意足的拾起了勺子。
寧致將視線從那碗賣相極好的餛飩上挪開,移到了那一屜灌湯包上,“這總該是我的了吧?”
他這么說著再次伸出了手,可惜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的手再次被那只大手鉗住。
唐知將掌心里捏著的那只皮膚白皙的手往旁邊一扔,唇上噙笑,“別誤會,這也是我家導兒的。”
埋頭吹著勺子里的餛飩的慕晚茶頗有些受寵若驚的將那一屜灌湯包拖了過來,瞇著眼睛笑的格外乖巧,“再次謝謝唐導。”
寧致氣的不想說話,白凈的臉龐有淡淡的紅,偏過頭不想理他們,這分明是欺負他是病號嘛。
唐知看了他一眼,然后將另一只餐盒打開,從里面取出一碗粥,推到了他的面前,“來,這才是你的。”
寧致看了眼面前擺著的那碗顏色寡白的不像樣的山藥小米粥,氣急的吼,“唐知,你是魔鬼嗎?”
唐知頗覺詫異的看著他,“醫生囑咐了要吃清淡的,我這不是按照醫生說的來,怎么就是魔鬼了?”
寧致覺得自己簡直氣的肝兒都是疼的,他仰著臉瞪著唐知的模樣看上去說不出的活色生香。
唐知低眸,將餐盒里的兩疊小菜端了出來,聲線低醇,帶著他這個年紀獨有的性感,“別瞪了,這個也是你的。”
寧致瞥了眼他端出來的看上去賣相挺好的小菜,胸口里塞進去的那股郁氣才稍稍舒緩了些,“算你有良心。”
唐知聞言無聲的嗤笑一聲,拎著餐盒放到一旁的茶幾上,然后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慕晚茶舀了一枚小餛飩,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吹,正準備送進唇里的時候,察覺到對面的視線,不由的抬頭看他,“你在看什么?”
寧致一張臉白凈的比女人還要細膩,一雙眼睛仿佛干凈的琉璃一般,恢復了些許血色的唇瓣咬著瓷白的勺子,他看著慕晚茶勺子里的餛飩,“好吃嗎?”
女人靜了靜,一本正經的道,“沒有很好吃。”
寧致撇了撇嘴,不屑的冷哼一聲,她那是不好吃的樣子嗎?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好吃的要飛起來好嘛?
他一臉幽怨的看著慕晚茶,干凈的指尖捏著勺子,機械的舀著碗里的粥,食之無味,簡直要淡出鳥來。
唐知坐在病房里的單人沙發上,竹節般修長的手指支著額頭,看著正在用餐的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慕晚茶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因為就在唐知的面前,他下意識的看了眼亮起的屏幕,然后朝她喊道,“導兒,你戀人的電話。”
慕晚茶一邊起身一邊道,“我哪兒來的戀人?”
唐知勾唇,“備注的是十二,可不就是戀人的意思嗎?”
慕晚茶后知后覺的臉紅了紅,開始的時候她給薄暮沉備注的是戀人十二畫,后來離婚之后她覺得那個備注有些太明目張膽了,于是便改成了十二。
但她怎么都沒想到唐知居然一眼就能看穿——十二的意思是難忘。
她若無其事的拾起正在震動的手機,點了接聽,輕聲道,“薄先生?”
她一出口,正在喝粥的寧致便無聲無息的看了過去。
女人單手扶著手機,微微垂著眼眸,唇角挽著三分笑意,嗓音溫軟。
所有的形容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
寧致只覺得心窩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細沙,磨的粗糲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