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遲緩的牽了牽紅唇,發出一個不怎么情愿的音節,“哦。”
他不說話,慕晚茶又沒什么可說的,不算大的空間里蔓延著難言的尷尬。
當然或許是慕晚茶一個人覺得尷尬,病床上的男人眸光沉沉的看著她,神色絲毫看不出尷尬或者不自然。
慕晚茶歪著臉蛋摸了摸耳朵,思緒不由的發散,確定只是坐著陪他?分明是陪他大眼瞪小眼好嗎?
幾分鐘后,她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把衣服給你洗了。”
男人俊美的五官陰沉的更厲害了,英俊的眉宇間漂浮著淡淡的嘲弄,又說不出在嘲弄什么,“你這是多不想跟我呆在一個空間里。”
不是帶餐就是出去轉,要么就是躲到衛生間。
晚茶準備邁出去的腳步還是頓住了,她微微垂著頭,斂著的眼眸里神色未明,顏色紅潤的唇瓣抿了抿。
片刻后,她才靜靜的道,“薄暮沉,我們互不干涉不好嗎?”
男人落在她臉蛋上的視線幾不可察的縮了一下,線條利落而完美的五官卻是沒有呈現出任何的變化,只是薄唇釀出輕薄的弧度,一字一頓的咀嚼重復著她的話,“互不干涉?”
他唇上的弧度甚至帶了笑,卻說不出的冷,“來,說說,怎么才叫互不干涉?”
慕晚茶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仍舊是淡淡的,但那層淺笑卻怎么都融不進眼底,“你追你的慕纖纖,我做我的有名無實的薄太太。不必每天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里,彼此看不順眼。”
安靜的空間里有片刻的死寂。
幾秒后,一個極端冷漠的音節從男人薄唇里溢出來,“呵。”
他的表情乃至聲音里彰顯的全都是重重的嘲諷,“你不擇手段的利用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為的就是一個空有名頭的薄太太的稱呼?”
慕晚茶沒有說話,任由男人嘲弄的聲音繼續響起,“你的目的呢?為了報復纖纖?我看不是吧。”
女人原本就白皙的臉蛋瞬間就蒼白了下來,臉上維持著的淺笑一點一點皸裂開來,她幾乎是想也沒想的打斷他的話,“我就是為了報復慕纖纖,所以才會搶她男朋友搶她未來老公。”
男人深邃無邊的眼眸瞇成了狹長的形狀,潑墨一般漆黑幽冷,情緒難辨的吐詞,“慕晚茶,你不覺得自己自相矛盾了嗎?”
說什么是為了報復慕纖纖,還讓他去追他的慕纖纖,當他是傻的?
臉色蒼白的女人站的筆直,垂在身側的手臂不知什么時候捏成了拳,好一會兒,她才撩起唇角低低緩緩的笑了,“薄先生,作為一個實力直男,你大概不能理解名分對女人而言意味著什么。”
她蜷著的手指松開了,臉上的笑意如八月繁花綻開,“我只要一天踩著薄太太的名頭,你是去追慕纖纖,還是去睡慕纖纖,她都只能是見不得人的小三。”
她的聲音清清靜靜,“我又不愛你,你的心在我身上,還是在慕纖纖身上,與我而言并沒有任何差別。”
言下之意,只要她一天在他的戶口本上,他跟慕纖纖無論做到什么地步,贏的始終是她。
薄暮沉漆黑的眼眸如黑洞一般深不可測,涔薄的唇慢慢抿成一條直線。
這樣的解釋沒什么問題,完全說的過去,但這并不能掩飾她無論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排斥他的事實。
牽強。
對,他聽她解釋完第一個念頭便是,牽強,沒有邏輯,完全屬于直覺的行列。
好一會兒他才斂盡他所有的情緒,淡淡靜靜的道,“不是要去洗衣服?過來,把內一褲給我換了。”
慕晚茶,“……”
她就說,這男人總有那么多出其不意的狗屎招數分分鐘讓她來句草一你媽。
她冷著一張臉,“昨天的內一褲穿到今天,你怎么這么臟?”
薄暮沉,“……”
她這是在……嫌棄他?
男人黑臉,“我凌晨住的院,你早晨才給我拿的衣服。”
雖然昨晚梁斷有過來照顧他,但梁斷畢竟是男人,慕晚茶在家的話他上二樓確實不太方便。
慕晚茶臉色不太好看,聲音都是僵硬的,“我出去了一個多小時你不能換?”
“你讓季絕給我換還是讓顧少辭給我換?”
晚茶,“你手瘸了讓他們給你換?你是基佬?”
“我手沒有瘸,但是腿瘸了。”男人深眸陰鷙流轉,嗓音像是淬了毒,“我是不是基佬你不是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慕晚茶抿著唇大步走到墻邊豎著的行李箱前,利落的放倒,從里面翻出一條格外柔軟的深色布料,又大步走到床邊,直接扔在了男人臉上,“換換換,換吧。”
深藍色的布料貼到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他隨手扯了下來,露出陰沉的可怕的臉龐,薄唇咬著她的名字,“慕、晚、茶,”
話音落下,男人半倚在床頭的身體在床上坐直了,隨即雙腿便落在了地上,然后,毫無預兆的病服褲子筆直的落了下來,堆在了腳邊。
慕晚茶看著男人光著的兩條大長腿,頓時,“……”
為什么一言不合要脫褲子?
男人薄唇勾著極冷的弧度,“不轉身嗎?我要脫內一褲了。”
慕晚茶驀然睜大了雙眼,視線在那雙修長的手指捏著內一褲邊緣的時候,喉間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叫,然后身體快過大腦,迅速轉了過去。
咬著牙罵道,“死變態。”
明明上次她看了一眼他還要趕緊用被子遮住生怕晚節不保的模樣,現在是突然覺得臉皮那種東西很多余不想要了嗎?
男人陰郁了整個早上的心情突然就有了轉晴的跡象,唇角無聲的勾出淺弧。
等他換好,薄暮沉坐在床沿,單手舉著那塊柔軟的布料,聲線淡淡,“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