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嗓音也愈發的淡了些,只是卻怎么都遮不住那股陰寒的氣息,“你的底氣,該不會來自于你那張寫著粗暴性一侵犯的醫診報告?”
“粗暴性一侵犯”幾個字從那張薄唇里吐出來的時候,周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有了極其細微的變化。
慕晚茶還是從這些目光中感覺到了滲進骨子里的輕視。
她的思維不可抑制的漫出層層的屈辱。
慕晚茶閉了閉眼,再睜開仍是一片輕輕淺淺的招牌式笑容,“你不是想知道慕纖纖在哪里,我告訴你呀。”
她的聲調輕俏而嬌媚,眼角眉梢都是鮮艷的色調。
薄暮沉的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唇角的弧度跟著更鋒利了,英俊的眉眼間逐漸的漫出層層戾氣,音速卻緩了下來,“你把她怎么了?”
她漂亮的唇形勾勒出輕俏的弧度,“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看著她伸出來的手上擱著的那款黑色手機,屏幕亮著,是一段視頻,音量開的很低,但依然能從周圍略顯嘈雜的環境中分辨出慕纖纖的聲音。
慌亂的,驚惶的,緊繃的,草木皆兵。
“……”
晚茶微微仰著下巴,眼角笑意盎然,明明比頭頂的陽光還要熱烈,卻是絲毫不達眼底的冷漠,“姐夫,你也知道,這種事情講究的兵來神速,你自己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等你找到,誰知道慕纖纖是不是早就被人吃干抹凈了。”
男人冷漠到辨別不出情緒的俊臉終于慢慢的裂開了一道道痕跡,他的聲音陰沉的像是冰窖里的冰,“慕、晚、茶、”
他一字一句,咬著的字句里控制不住的戾氣像是要爆破,“你最好祈禱纖纖沒有事,否則,我就是掀了整個姜家也要弄死你。”
晚茶始終掛在臉上如面具一般的笑容瞬間落了下來,嬌俏的嗓音里像是融了十月飛霜,“你敢動姜家,我就是輾轉南城所有上層社會里人渣的床,也要弄死慕纖纖。”
姜老爺子原本在周遭偏僻的地方躲安靜,有人去找他才知道是慕晚茶來了。
等他慌慌張張的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高大挺拔的男人和嬌俏美麗的女人對峙的場面。
晚茶比薄暮沉低了將近二十公分,站在他面前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可是此時,他們之間的氣場讓人有種冷沉的膽戰心驚。
姜老爺子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們中間,慈眉善目的臉色變成了嚴肅的刻板,“晚茶,我們回家。”
他的手剛碰上晚茶纖細的胳膊,晚茶便先一步挽上了他,嬌俏的臉蛋上鋪著的笑意很真實,軟軟的撒嬌,“外公,我還沒結婚呢。”
姜老爺子僵住了。
氣氛都跟著冷凝下來,死寂在他們之間緩緩流動著。
晚茶臉上的神色不變,眉眼間綻開的笑意恍若山間盛開的一朵紅玫,“外公,您先回家,我等下回去。”
她看向老爺子身后跟著的白叔,“白叔,麻煩您先送外公回家,路上可以先陪外公吃飯。”
姜老爺子一雙因為上了年紀而顯的不再清明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笑意燦然的女孩兒。
他聽到自己在問,“纖纖的事情,是你做的?”
晚茶怔了一下,對上老爺子那雙滄桑又看透世事的眼睛,紅唇靜靜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空氣安靜了下來,他們之間有風吹過。
人工湖里碧綠的湖水漾起淺淺的漣漪。
良久,老爺子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風里散開,“我相信你。”
姜老爺子帶著白叔走了。
周圍的人也都被季絕找人弄走了。
只剩下眉眼精致的女人和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白色的十字架前。
男人從褲袋里摸了煙盒出來,修長的手指取出打火機,啪嗒一聲,幽藍色的火苗輕輕跳躍在指間。
一秒后,猩紅的火光代替了幽藍的火苗,燃起淡裊的青煙。
男人低低徐徐的嗓音隨著煙霧散開,“你也說了纖纖的事不是你做的,那么現在,你哪里來的底氣要跟我結婚?”
晚茶抬著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坦坦蕩蕩,她問,“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男人隔著輕輕裊裊的煙霧凝著她的臉,她的眼底,仿佛折射著頭頂射過來的金色的光。
半分鐘,還是一分鐘,沒有人說話。
唯有他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格外的深和沉。
晚茶輕輕笑了下,打斷了這沉默,“哄老人家開心的你也信。”
婚,她既然搶了,那鍋,她自然得背。
既然知道這件事跑不了慕晚茶,薄暮沉反倒格外的冷靜,畢竟她帶著目的,目的沒達到,纖纖也不會出事。
薄暮沉微微偏首,吸了口煙,他的聲音被煙草浸染的有些淡淡的沙啞,“陪薄暮寒睡了多少次,才換他幫你綁架纖纖的?”
不知是他的話太刺耳,還是頭頂的陽光太刺眼,慕晚茶忍不住瞇了瞇眼,眼底除了冷涼再沒有其他情緒。
她靜靜的重復著之前薄暮寒強調過的話,“他有老婆。”
薄暮沉聞言勾了勾唇,唇畔噙著的弧度譏諷又冷蔑,“他有沒有老婆,耽誤你跟他睡?”
慕晚茶抬起的眸光落在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上,嗓音溫溫靜靜,無法判別她真實的情緒,“雖然薄暮寒那個人真挺渣的,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替他證明一下,慕纖纖這件事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他頂多就是發了段視頻給她,攛掇她來搶婚了。
她這話,換來的是男人更加濃重的嗤笑和譏諷,“才睡一了幾次,你就這么護著他?”
晚茶不想跟他在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上糾纏,她撩起唇角淡淡懶懶的笑,“那你答應跟我結婚了嗎?”
男人抽了最后一口煙,不緊不慢的掐滅煙頭,才低低徐徐的道,“我怎么知道我跟你結婚之后纖纖會不會回來?”
薄暮寒那個人渣說起來還算不錯,連退路都幫她想好了。
薄暮沉身形筆直,單手收入西褲口袋,一派貴公子的姿態,他的聲音是連陽光都融化不了的冷漠,“你知道你搶到手的婚姻于你而言代表著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