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自然是顧小寧沒有來過地方。

“貴人在的地方。”

顧江河咬著牙齒，這話是從赤縫之間蹦出來，帶著極致的憤怒。

顧小寧眉頭微皺，看著顧江河站在門前，卻只是暴怒，不敢推開這門，她心里嘆了口氣。

二哥心里怕是還是無法面對這情況。

顧小寧站在顧江河面前，推開了面前的門。

這門是沒有上鎖的，一推開便開了。

里面看起來是經常有人打掃的，很是干凈整潔，而屋子里面，

一片安靜，聽不出任何的動靜，顧小寧回頭看了一眼顧江河，

咬了咬牙，跑上前，心跳很快，推開了這門。

她看到了地上落了一地的衣服，有男人的衣服，也有女人的衣服，而床幔也是拉下來的，床邊還有兩雙鞋，顯然，床上此時也是有人的。

“花姐姐？”

顧小寧輕聲喊了一聲，里面似乎有了動靜，是被褥被翻動之間發生的聲音。

她的心一沉，又上前了一步，“是花姐姐么？我是小寧，我是來救你的。”

里面沒了聲音，顧小寧深呼吸一口氣，

壯著膽子上前，一把拉開了床幔。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老頭，那老頭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是一臉滿足的樣子，

很顯然，昨晚上，這老頭必定是饜足了的。

床尾處，蜷縮著一個人影，那滿頭的青絲披散在身后，蓋住了她的身影。

她的臉埋在了膝蓋里，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出一丁點的動靜，連她的呼吸，都好像是凝固住了的。

可是，顧小寧一眼就認出了那女子是誰。

她是花婀娜。

當初，花婀娜的名字叫婀娜，是因為身上肩膀處有一個月牙胎記。

雖然那女子滿頭的青絲灑落在肩頭，可是，隱約之間，顧小寧還是看到了那個月牙胎記。

“你走吧。”

花婀娜一直沒開口，卻在顧小寧抬腿朝前走一步的時候，一下開口。

“花姐姐，我二哥在外面等你……”

“你走吧，讓他走。”顧小寧的話還沒有說完，花婀娜便抬起了頭來，看著顧小寧，臉上面無表情，如一潭死水一般。

“花姐姐，我二哥不會介意……”顧小寧著急說道。

雖然女子的貞潔極為重要，

可若是那個要她的男子并不在意，那這又有什么關系？

花婀娜卻扭過了頭，“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他不介意，我介意，小寧，你走吧，別跟他說你見過我，我們從此再不相見。”

顧小寧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有現在這樣的狀況。

陳芳這個時候，本不該死的，

而花婀娜，也不該是現在這樣的結局，在前世時，她與李風雨的日子雖然過得苦，可好歹也是幸福過一段時日，

而不是現在這樣……

難道是自己重生而來的原因，打亂了這一切，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花姐姐……我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我們逃走，不會有人知道的。”

“騙的了別人，騙的了自己么？”花婀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你走吧。”

“花姐姐……”

“不要再說了，我什么都不想聽。”

顧小寧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該說什么，恰好這個時候，外邊的顧江河腳步聲朝里靠近，聲音也隨之傳來，“小寧，找到人了么？”

顧江河的聲音還是一片陰暗。

花婀娜聽到了顧江河的聲音，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神情變化，

她抬起臉來，臉上露出一些焦急，“小寧，

你走啊，

你告訴你二哥，你沒見過我……”

“花姐姐……”

“小寧，我求求你了，給我一點尊嚴好不好？”花婀娜清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哀求之色。

她就那樣看著自己。

顧小寧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懇求，她深呼吸一口氣，最后問了一句，“花姐姐，有沒有見到我大哥和小妹？”

“沒有，我與他們分開了。”花婀娜臉上還是著急，她感受著顧江河越走越近的聲音，著急回答道。

顧小寧心里一沉，還是沒有大哥和小妹的消息。

“小寧？”

顧江河的聲音已經就在外面了，顧小寧深深地再次看了一眼花婀娜，便是將床幔放下，放下的瞬間，留給了花婀娜最后一句話。

“花姐姐，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花婀娜沒說話，

只是看著床幔被拉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感覺自己那僅存的尊嚴，在此刻終于沒有倒下。

床幔外面，顧江河和顧小寧的對話還在傳過來。

“小寧，這里檢查過了么？婀娜在不在？”顧江河著急問道，想要上前去撩開床幔看看。

但是，

他被顧小寧攔住了，“二哥，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花姐姐，里面的床上的，不是花姐姐的，是其他女子和一個男子。”

顧江河沉默了一會兒，花婀娜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往床幔里面掃了下，她的心情，瞬間就緊張起來。

從來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樣令人不安。

“嗯。”

顧江河嗯了一聲，不再說什么。

顧小寧便拉著顧江河往外走，“二哥，或許，或許是花姐姐從他們手里逃出去了，花姐姐人很聰明的，一定能順利的逃出去的，

你別太擔心，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顧江河由著她將自己往外拉，“嗯。”

顧小寧和顧江河的聲音逐漸遠去，直到他們的聲音再也聽不見，花婀娜一直緊繃著的心情，才是稍微松了一些，

她轉眸，看向床上躺著的這個老頭，眼底蒼白空洞，連恨意都泛不起一絲漣漪。

如今，恨又有什么用？

她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毀了。

她仰天大笑，胸口劇烈起伏著，那笑容聽起來有些尖銳，那里面滿是悲涼與絕望。

“美人兒，你醒了啊，來來，

我們再來……”

那老頭被笑聲吵醒，原本想要發脾氣，可抬眼看到竟是昨天晚上那個美人，頓時露出一臉色相

，一下拉過花婀娜，壓了上去。

花婀娜只是笑著，毫無反應。

出了巷子，顧江河的步子越走越慢，直到頓住。

“二哥？”顧小寧看著他，卻見顧江河扭頭往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