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高。
顧小寧皺了皺眉，這是個陌生的名字。
她看向程老太，那程老太枯黃的面容看起來極為刻薄，閃爍的眼神，都不那么讓她信她的話。
“我只是個鄉(xiāng)下老太，程高真的是我的遠房表弟，真的是程梅她爹啊，這事，我沒有必要騙你們啊，
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誰叫什么，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老太縮在
炕上，瑟瑟發(fā)抖，嘴上也沒有停下，“程梅早就和我們老程家斷了往來了，自從她嫁到了顧家，
就說和我們以后不往來了，你們?nèi)羰钦宜模悄銈兙腿ツ穷櫦遥櫦遥?
就是在青頭村的，我們家和她沒關(guān)系的，真的沒關(guān)系的。”
顧江河看了一眼顧小寧。
顧小寧緊皺著眉頭，她看著這程老太，被布蒙上的臉冷然一片。
依照前世老程家人做出來的那些事，她不會相信程老太所謂的她阿娘嫁了之后便說與老程家斷了來往的話。
如若她阿娘真的是在她外公外婆離世之后，寄住在老程家的話，
依照她阿娘的性格，
她阿娘不是那般忘恩負義的人，反而，因為老程家曾經(jīng)幫過自己的原因，在自己嫁出去后，即便不能怎樣反過來幫助老程家，也必定會逢年過節(jié)地回去探望程老太。
所以，恐怕從開始到現(xiàn)在，程老太對她所說的，都是謊話。
‘叮！’
顧小寧忽然就拿過了顧江河手里的那把刀，然后，往程老太的炕上直接斬了下去，那刀直接將炕上鋪著的那一層布給斬破了一個洞。
“不說實話，我就讓你的脖子，
像這塊布一樣，破出一個洞來，鮮血就從洞里汩汩地流出來，直到你死去，你甚至能看到你一點呢一點死去。”
顧小寧壓低了聲音，那本就隱忍著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fā)，她不用刻意渲染恐怖的氣氛，可偏偏，這一刻，在這空寂的房間里，卻令人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渾身都有發(fā)麻的感覺。
程老太看著那把刀，
那就是一把普通的菜刀，可那菜刀
一刀下來斬在炕上的時候，她覺得，那刀好像是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她能看到，自己的腦袋開花了，血就那樣嘩啦啦地往外流，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看著自己及一點點死去的樣子。
程老太咽了口口水。
“哎呦，你，你真是嚇死我了，嚇死我這個老太太了，你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哎呦，嚇死我了。”
程老太摸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嘀咕著，喘著氣，她的臉色白著，看起來，真的是被嚇得不輕的。
但是，程老太嘴里說著的話，卻是一點沒改，“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我都說了實話了，我有三個兒子，我小兒子還是屠夫，你，你殺掉了我，我兒子會為我報仇的！”
她牢牢記住了那天那個黑衣人說的話。
那塊玉佩被拿走，沒有人會知道從前大齊程太傅的女兒曾在她家住過這件事，如若她再說給別人聽，那，她兒子，孫子的命，便都是會沒了的。
程老太強忍著害怕，
死死咬住了嘴巴，依然堅持那樣說道。
顧江河忽然臉朝前湊了一下，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
瞬間，
臉都皺了起來，他側(cè)過頭來，
在顧小寧的耳邊輕聲說道，“一股尿騷味，這老太，都嚇尿了，她說的，怕就是真的。”
顧小寧的小臉卻始終冷著，
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滿是冷漠。
她握著那把菜刀刀柄的手，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松開，反而是越握越緊了。
“我說的，
真是實話。”
那老太見面前的這兩人，只是逼著自己說關(guān)于程梅的事，但也沒有真的對她動手，比起那一日那黑衣人給她窒息的感覺來說，真的不算什么，她死死咬住了話。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想高聲喊人。
可那一口氣才聽起來，
顧小寧便忽然拔出了那把刀，一刀又砍在了那程老太的腿旁邊。
程老太都能感覺到那刀刃貼著她的皮膚的那種陰涼的感覺。
顧小寧看向她的眼神，
亦是冷酷陰涼。
這時，她才是站起來，拿著菜刀往外走，這一瞬，顧江河都是沒反應(yīng)過來，看到她走到了門口，才是追了上去。
離開了老程家，走了一段距離后，程老太的尖叫聲才是傳出來。
顧江河回頭看了一眼那程家。
“剛才怎么沒有一刀砍到那老太婆身上？”
走在安靜得嚇人的夜路上，顧江河想起剛才的事，他真的以為，小寧要一刀砍了那老太。
“然后呢？讓他們更有理由找上阿娘來么？”
如今，這老程家的人既然已經(jīng)找上了阿娘了，那么，
他們老程家有麻煩，必定最后就落到了阿娘頭上來，他們必定會找上阿娘，他們過得越慘，阿娘便也越慘。
這不是她想要的。
唯一能破除這個局面的，便是知道阿娘和老程家那個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只有知道那個秘密，一切才會迎刃而解。
她沒想到的是，程老太嚇成那樣，都能死咬著沒有說出來。
這越發(fā)證明，阿娘和程老太隱瞞著的這個秘密有多重大。
“那他們那一群人，不就是甩都甩不掉？”顧江河一聽，只一想，便也是想通了，隨即，他又拍了拍顧小寧的肩膀，“這事，也不是不能解決，不是馬上洪災(zāi)了么，
咱們走咱們的，
讓這老程家，留在這洪災(zāi)里，被都淹死算了，那這老程家，也就使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二哥真是與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顧小寧看了一眼顧江河，
一張臉在月光下還是顯得冷冰冰的。
她就是這么想的。
如若那個秘密真的不能說出來，
那么，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她相信她阿娘，前世一直到死都被程家那樣欺負著，必定是要因為那個被程家握著的把柄太過可怕，她阿娘既然守了秘密，那么就一定能繼續(xù)守下去。
但她不相信老程家。
顧小寧的心里，迅速地想出了一個計劃。
*
第二天天未亮，
程梅比往日都起來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