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走了一個時辰才是顫顫巍巍地回了東籬村程家。
程海和程虎就在外邊焦急地等著,見老太回來了,立刻上前。
“阿娘,怎么樣,拿到銀子了么?”
程老太一屁股要坐下來,程海踢了一腳方大花,方大花便趕緊跪在地上,讓程老太坐在了自己背上。
“且看明日了。”
“明日那程梅就會把銀子送過來么?”程虎的兩只眼睛就真的如他的名字一般,
虎視眈眈地盯著坐在方大花背上的程老太。
程老太看著程虎,那話是苦口婆心的,“虎子,你以后可不能再亂賭了,等回頭拿了錢,
你也別把錢還給那些個壯漢,你就賴著別給錢,咱們不給錢,
他們也不能真拿你怎么著啊!”
“娘,我可不就是這么想的么,
那這錢?”程虎搓搓雙手,
那樣子,別提有多興奮。
程老太就看向程海,抓住了他的手,“明天,等這錢來了,咱們娘幾個再說。”
當天晚上,在南亭鎮上做屠夫的程猛帶著他家那口子林小妹也趕回了家。
程虎的幾個兒子,卻都是在外鬼混,沒能趕回來,程海的女兒們都出嫁了,如今留在家里的,便只有程猛的兒子程木風,程木風生的像林小妹,那方正的臉看起來雖然很是剛正不阿,但是,那眉眼間,還是有些輕浮,眼窩更是因為常年風流的原因,
一直是青色的。
晚上的飯桌上,幾個男人一桌,程老太和女兒程竹心,
外孫女韓鶯還有方大花,林小妹則是圍著灶臺吃飯。
程老太是坐著的,其他人則是站在一邊的。
韓鶯今年年十五,生的還算是清秀,只不過,臉上都是討好的諂媚的笑,她看著程老太,將菜都夾給了她,“外婆,我表姑明天何時來呢?”
程老太挑剔地吃著菜,說道,“說了明日,那肯定是一大早上就過來了。”
韓鶯低下了頭,沒說什么,但回頭卻是和程竹心對視了一眼。
程竹心對她搖了搖頭,然后精明的臉上露出笑容來,“娘,小鶯該是要出嫁的時候了,
到時候,表姐拿來的銀子,
給我也勻一點留給小鶯做嫁妝吧。”
程老太皺了皺眉,“竹心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平時對你挺好的,但這大是大非上,娘可不會向著你,小鶯姓的可是韓家姓。”
涉及到銀子的事情,
那就是大是大非的事情,這一點,
可是不能混亂的!
程竹心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但她沒做聲,心里卻是有另外的主意。
等男人們吃好了飯,這鍋碗瓢盆卻是留給了方大花,
林小妹來洗涮,程竹心帶著韓鶯從灶房出去,回了自己的屋。
灶房里,方大花洗涮著碗,半句話不多說,很是老實,可林小妹卻是偷偷將那些最臟的碗都丟到了方大花那里,自己則是去擦桌子擦灶臺了。
程家吃過飯,想著明日的好事情,
都恨不得早點閉上眼睛,等到明日早上一醒來,便是能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
所以,程家的燭火,很快都熄滅了,黑乎乎的,
極是安靜。
顧小寧跟在了顧江河的身后,穿著一身暗色的衣服,隱沒在這黑夜里。
“二哥,你確定這老程家是住在這里?”
兩人從青頭村,
一路摸索著到了東籬村,最后,顧江河帶著顧小寧到了一家人家外邊。
這戶人家顯然都已早早睡下了,屋里頭一點燭火的痕跡都沒有。
顧小寧第一次來東籬村,自然是不知道老程家究竟是哪一家的,她跟的一直是她二哥。
顧江河痞氣十足,彈了一下顧小寧的額頭,“不信你二哥的消息能力?”
“這叫情報能力。”顧小寧輕聲糾正他的話,看著他二哥用一根木簪子撬開了老程家的門搭子。
顧江河想想顧小寧的話,笑瞇瞇地點頭,“可不就是情報能力!”
兩人動作很是靈活地進了老程家的院子。
進去后,兩人便分開行動。
“在我這里。”
沒一會兒,
顧江河便叫了顧小寧過來,到了一間屋子前。
顧小寧用手指戳破那窗紙往里看,
里面的炕上躺著的,果然就是程老太,她當下就點頭,顧江河便用同樣的手法,撬開了程老太的屋子。
兄妹兩個人動作利落,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做什么雞鳴狗盜之事。
進去后,顧江河動作麻溜的拿了布將程老太的嘴巴先塞住,之后,再把她的身體綁住。
程老太心里興奮啊,
睡眠很淺,嘴里一被塞上布條,她就醒了,醒了就驚恐地想叫,可偏偏嘴巴被塞住了叫不出來,她看著隱約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影。
顧江河拿出了一把刀,對著程老太的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否則,
哼!”
程老太嚇個半死,昨晚上才被人這樣嚇過,今天再被一嚇,她魂都要嚇沒了,猛點頭。
“現在把布條拿開,要是你敢亂叫的話,一刀直接宰了你。”顧江河壓低了聲音恐嚇她。
程老太哭了,忙點頭。
顧小寧將那布條拿開,她蒙著小臉,聲音亦是故意壓低壓沉了,很是冷酷,“程梅和你們是什么關系?”
那程老太一愣。
想到那天那黑衣人臨走時說的話,
加上如今能證明程梅身份玉佩也早就沒了,便狠了狠心,壯著膽子道,“阿梅是咱們家嫁出去的遠房親戚女兒,如今沒什么,沒什么關系了。”
“程梅的爹娘是誰?”
顧小寧再次問道,這個在阿娘面前不能被提及的問題,如今她卻很想從這程老太嘴里得知。
前世她阿娘被老程家的人那般欺負卻不還手,她思來想去,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指不定,是阿娘有什么把柄在這老程家人手里。
前世的時候,她就懷疑過,可想去查此事時,老程家的人誤食毒蘑菇,一夜暴斃了,此事便無處可查了。
程老太的視線閃爍了一下,嘴里胡說著,“就是我遠房表弟啊!”
“叫什么?”
“就叫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