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著你妹妹掙的錢啊！那是你妹妹掙得，給你們兩個當彩禮去，你們兩個面皮子擱得下么？”

程梅怒道，瞪著這兩兒子，回頭對顧小寧說道，“小寧，你掙的錢，還放你那里，做酸菜的配方也不要告訴別人。”

顧小寧乖巧地點頭，心里卻是生出了一些些的狐疑。

她總覺得，她阿娘和別的農村婦人不太一樣，像是他們這樣的偏遠村子，家里生了女兒，都是當賠錢貨的，有不少賣女兒嫁女兒的換取別人家的彩禮來給兒子娶妻用，就村子里好幾戶人家多生了女兒的，就靠著女兒們給兒子攢錢。

可她阿娘卻讓她把錢自己攢著。

顧小寧回想了一下，

發覺前世的時候，她阿娘好像就是這樣，和村子里的婦人不太一樣。

若非是重活一世，見的多了，她會天真的以為這村子里的做娘的都是她阿娘那樣。

“小寧以后要嫁出去的，她的錢要留在顧家，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顧江河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

“娘，你怎么和村里其他做娘的不一樣，哪有做娘的不給兒子留好的？”

“是啊，我和村子里其他做娘的不一樣，所以，今天你們的飯，我不給做了。”程梅哼了一聲，朝灶頭那過去。

“小荷，阿姐去幫幫娘親，你和樹兒在這等著。”顧小寧看了一眼程梅，知道她娘親今天是非要自己做飯的，便低頭對顧小荷道。

顧小荷一聽，卻從炕上跳了下來，一言不發地跟在了顧小寧身后。

顧懷樹當然是跟在顧小寧身后，不改跟屁蟲本性。

到了灶頭那，她就看到程梅從米缸里舀了顧小寧昨天置辦年貨買回來的大米，卻是只有五個人的分量，絕對是沒有顧大寶和顧江河的分量的。

顧小寧默默地沒說話，又是幫著洗了幾個紅薯，放在飯上蒸，顧懷樹就在灶頭那燒火添柴，顧小荷始終黏在顧小寧身邊。

“咳咳~~咳咳~~”開始干活了，程梅就咳嗽，手撫著自己的胸口。

“阿娘，我來吧。”顧小寧接過程梅手里的白菜，幫著擇菜切菜。

程梅剛想回絕，可猛地又是一陣咳，顧小寧強行接過她手里的東西，拉著程梅在一邊坐下。

程梅看著自己的這一對龍鳳胎，又看了看和以前比起來沉默很多的顧小荷，忍不住嘆了口氣，又看向自從錢家那事之后，便成長了很多的顧小寧，“小寧，你大哥二哥……以后若是做了什么錯事，該不原諒還是不原諒。”

顧小寧轉頭，視線奇異地看著她阿娘。

她阿娘的眉頭鎖著，似乎心里想著事，只聽她說道，“阿娘沒用，咱家過不起好的日子，可人活一輩子，不能活的委屈，阿娘不希望你以后委屈，咱們做女人的，總是要比男人難一些。”

顧懷樹的腦袋從灶頭后面探出來，“阿娘

，我以后會保護好阿姐和小妹的，肯定不讓阿姐小妹受委屈！”

他信誓旦旦。

程梅卻笑了笑，倒也沒說什么，只是看著回來后就不太一樣了的顧小荷，眉間愁緒便又增多了一些，“小荷這樣，我擔心她受驚落下病根了，你們兩個倒是以后要看著點顧著點小荷。”

“阿娘怎么不讓大哥二哥顧著小妹？”顧懷樹好奇地說道。

提到他們，程梅的臉色就很是不好看了，她看著顧小寧，“你大哥為人忠厚老實，想的也簡單，將來娶了妻，怕是個耳根子軟的，你二哥心思活絡，心里小聰明很多，不用在正途上的話，以后會壞事。”

阿娘竟然看的這么通透。

“剛剛二哥說，前些日子，孫家的來給大哥說親了，是那位孫桃姐姐吧，阿娘是怎么想的？”顧小寧順著往下說道，好似只是好奇。

“你大哥和孫家那姑娘，倒也是般配的，等過些日子再說。”程梅臉色緩了一下，想來是滿意孫桃的。

顧小寧心里記下了，還沒等說什么，就聽她娘自己在那說道，“還有你二哥和陳芳的親事，我絕對不會答應，那陳家嬸子是什么人，我清楚，還有她那女兒，好好的清白姑娘家的，非要穿那種束腰緊裹著的衣服，那一對碩大的……”程梅說到這里，意識到孩子們也還小，便頓了一下，“也不知是勾引誰家少年郎了。”

“嗯，我也不喜歡陳姐姐。”顧小寧附和著，上輩子，陳芳后來是跟人跑了。

只不過，她跟的那人是外村人，所以她也不認識那人是誰，而且這些事，還是后來懷樹去了京城后與她說起的。

吃飯的時候，顧小寧和顧懷樹從灶頭那兒端出來一盤子蒸臘腸，一盤子辣炒白菜，

一盤子的紅燒豬肉，還有一盤子的花生米，又是端了幾大碗米飯出來，一一放在小方桌上，對應坐著的是她爹，她娘，小荷，懷樹，還有她自己，最后，顧懷樹有從灶頭那端出來一盤子蒸紅薯。

鼻青臉腫的顧大寶和顧江河坐一張長凳上，聞著肉香和飯香，卻是沒他們的份。

再看程梅冷著的臉色，兩人真是半個字不敢多說，可等了會，顧江河伸手就拿了個紅薯，“不讓我吃飯，可沒說不讓吃紅薯啊！”

他拿了，就從屋子里走了。

剩下顧大寶，看著那紅薯，卻是老實巴交地不敢伸手拿來吃。

——

是爺，天寒，顧小寧照看了一下自己泡制的酸菜后，才是準備回屋。

她是與小荷一道睡炕的，顧懷樹和顧大寶，顧江河一道睡，爹和娘自然是睡一起。

夜風吹來，灌進脖子里，冷颼颼的，她加快了步子朝屋子里走。

“丫頭！”

可還沒進屋，她忽然就聽到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聲，那聲不遠不近，這大晚上大家都睡了，

顧小寧

確定是在叫自己，她回頭看了看。

沒見到人。

這大半夜的，忽如其來的一聲丫頭，也真夠滲人的，顧小寧加快了步子，手抓上了門把手。

“丫頭！”

身后的那道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的，顧小寧的身體又被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