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河根本沒有意識到顧大寶會打自己，所以，他整張臉都被揍得朝著一邊歪了過去，左臉上那五指印一下就印了出來，他懵了一下，然后轉過頭來朝顧大寶推過去，橫眉豎指，“顧大寶，你瘋了��！”
顧大寶被推得往后跌跌撞撞了兩下，穩住身體后，又沖著顧江河過去，他氣得鼻子哼哼的，
“顧江河，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小荷差點被你賣走，回來后還一直不肯說話，
害怕成那樣子！小寧把她替換回來，差點也就走遠了，她才十歲！何況，那戲班子，可不就是戲子么，那小寧就不是良家女了！你讓以后她怎么嫁人！你這是要毀了小寧�。∧氵@心里頭，就沒有半點愧疚么？還在這兒想著找媳婦這事！你沒聽到陳家嬸子說的么？她是要陳芳學小寧那手藝掙錢！”
他越說，身體便越是氣得哆嗦，尤其看到顧江河那張陰沉著的臉時，就更加生氣，處于少年期的嗓音有些粗啞，“你還跟我來脾氣！”
顧江河推開顧大寶指著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很是莫名其妙，
“小荷回來了，小寧也回家了，我們手里還有從戲班子那賺的一點錢，這事，結果就是我們是賺到了的，咱家沒有一點損失，還有，我怎么就不能娶媳婦了？前些日子，阿娘不是還給你說孫家閨女了么？我娶了陳芳，陳芳就是我媳婦，我媳婦學小寧的手藝，給我們顧家掙錢，哪里不對么？小寧的手藝，不就是我們顧家的？！”
他理所當然地噴了顧大寶一頓，而且，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繞過顧大寶，朝著屋里走，“我不和你說，我和阿娘說。”
顧大寶看著顧江河這樣子，氣得再次朝他揮起了拳頭，只不過，這一拳頭沒打上去，被顧江河躲開了。
可顧江河卻是被顧大寶給氣著了，“顧大寶，我看你是瘋了吧！我招你惹你了你打我！”
“小寧身上都是血，指不定遭了什么罪，你還能在這想別的！”顧大寶雙目瞪圓。
“顧大寶，你說的好像那時候你沒跟著我走一樣，你要是非要撲過去找小寧，那時候，我帶走小荷，你也可以撲過去的，憑你的力氣，掙脫我不難吧！你這個時候裝什么好大哥！”顧江河滿臉不屑。
“你們兩個別吵了！”顧良看著自己兩個兒子這就吵吵起來了，忙上前阻止。
屋里的程梅還有顧小寧當然也聽到外面的聲音了。
顧懷樹吸吸鼻子，跑到門口，看到外邊大哥和二哥扭在了一起，又跑回來，“阿娘，阿姐，外面大哥二哥打起來了！”
聽到二哥這兩個字，抱著顧小寧的腰肢不撒手的顧小荷身體僵硬了一下，
更加用力地抱住了顧小寧，聲音還有些奶聲奶氣的，“二哥壞，二哥壞！”
“他們兩個吵什么！”程梅氣道，想到這兩個兒子，一個兒子差點把自己小女兒賣了，另一個兒子一道去追小荷，卻只帶回來小荷，把小寧送過去了，她就生氣，“讓他們吵去，今天不給他們做飯！”
顧小寧喜聞樂見，一天不吃也沒什么，前世她跟著戲班子一路闖江湖到京城時，幾天不吃飯都有的。
“小寧，阿娘還沒問你，你身上的血都是哪里來的？”程梅剛才就看到顧小寧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跡，但她仔細看過，小寧身上沒有傷，那些血，倒是不像她身上的。
顧懷樹聽了，也湊近了顧小寧看，當看到顧小寧衣服上的血都干了后，忍不住也緊張，“阿姐是受傷了么？”
顧小荷抬起頭來，看了看顧小寧身上的血，更加抱緊了她，卻是沒說話，
好像抱緊了她，
就能把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遞給她一樣。
“不是我的血�！鳖櫺幍卣f道。
“是不是路上遇到山賊什么了，然后戲班子的人都被殺了，你一個小姑娘人小就跑了出來？我聽說前面官道上也曾經發生過山賊搶匪搶劫的事，如今年關將至，天氣寒冷，今年收成又普遍不好……”程梅看著，卻忍不住說了起來，那架勢，已經順著想象了一出顧小寧從山賊手里艱難逃脫的事跡。
顧小寧摸了摸鼻子，任由她娘親自由發揮地想象。
要是告訴她娘親自己跑出去了一趟，還殺了一個人，估計她娘親得嚇暈過去。
“阿姐真厲害，這樣的情況都能跑回來！”顧懷樹聽著程梅的話，張大了嘴巴，
眼底里都是崇拜，他看著顧小寧，眼睛都在閃閃發亮。
顧小寧臉上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砰！’
屋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撞開了，顧大寶和顧江河鼻青臉腫的沖進來，他們身后還跟著勸架的顧良。
程梅一看到這哥兩，臉色一拉，本來之前受了寒身體還沒好，此刻臉色更是發青地看著他們。
顧江河偏還要說，“阿娘，大哥和孫桃的婚事怎么說？”
顧大寶瞪大了眼，看著顧江河，“你，你胡說什么呢！”
剛才明明說的是顧江河和陳芳那事，怎么有扯到他身上來了？
顧江河看了他一眼，就沖著程梅道，“阿娘，大哥是我們家最大的，年紀也不小了，和孫桃的婚事要趕緊定下來，好給我們顧家開枝散葉。”
“這個時候，我哪里還想得到成親……”顧大寶最笨又臉紅地阻止顧江河說。
顧江河卻繼續往下說，“成親是大事，咱家最近太霉了，要有點喜事沖沖霉運！”
顧大寶臉紅著，又氣惱顧江河，又有點不知所措，他阻攔顧江河說話的時候，視線忍不住偷偷往程梅看過去，家里這些大事，都是阿娘做主的。
顧小寧在一旁沒說話，她看著顧大寶的眼底里有隱隱的期待和歡喜，就知道他心里也是歡喜這門親事的。
她斂下了眉眼，輕輕摸著顧小荷的頭發，
沒說話。
“家里哪里有什么錢給彩禮！”程梅冷哼一聲，情緒上來，又猛地干咳了好幾聲。
顧小寧趕緊給她順了順氣。
“小寧的酸菜不是賣的好么，昨天不是還和懷樹去鎮上買年貨了么，
加上之前戲班子買小荷的錢，彩禮錢肯定是有的！”
顧江河的聲音不輕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