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實在是虛弱,明明餓了,胃口卻不見得多好,心底壓著大石,還有他看著,能吃得了多少。見白曉不吃了,厲皓承也沒勸,叫人收走了。
下午醫(yī)生已經(jīng)給白曉做了引產(chǎn)手術(shù),只不過這個感覺確確實實的不太好,她去甚至清清楚楚感覺得到冰冷的手術(shù)鉗把孩子從她的肚子里,慢慢的夾出來,這一切她都要讓那個叫白梓娜的女人依依感受一遍。
引產(chǎn)手術(shù)的第二天,白曉一靜下來,腦子就忍不住想東西。厲皓承拿了個什么東西在她眼前一晃,又藏在身后。
她幾乎是頤指氣使,“拿來!
他忍住笑,“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她又說一遍,“拿來!彼遣∪,理應(yīng)囂張。
他不跟她計較,把東西放在她手上。是碟片,饅頭和萱萱錄得。
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勾勾手指,等他湊過來,在他耳邊說,“謝謝你。”
他拍拍她的頭,像拍一只小動物,“乖!痹龠^去放碟。
有了那一群活寶,整個屋子里的氣氛都輕松活躍起來。孩子們錄得星際寶貝史迪仔總是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但每次又能陰差陽錯地大團圓結(jié)局。那個大鼻子的藍色外星動物,往往還會使點小聰明,耍點小把戲,氣得周圍人頭頂冒煙,但是又怎樣呢,她就是喜歡。
她只管看,雖然看過很多遍了,但到了精彩處,還是會拍掌大笑。
有電話響,她也不管,是他的吧,咦,他出去接了?也是,屋里頭這么吵。
也不知過多久,看到星際寶貝們直搗倉鼠飛輪的老窩,聽見他在旁邊說,“有點晚了,別看了!
她頭也不回,“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她像沒聽到,過了一會,轉(zhuǎn)過頭來,“是有點晚了,等等,這一集完了就睡。”
最后,他按停止鍵,關(guān)掉屏幕,方才吵吵嚷嚷的,現(xiàn)在一下子安靜下來,她很有些不適應(yīng)。他抱她去洗漱,用具都是從家里帶過來的。他一個人不免有些費力,又叫阿姨來幫忙。折騰半天,總算好了。
把她放在床上,她心里又開始冒酸,這才剛開始,一輩子還有那么長,還有那么多苦頭等著她。
他把她安頓好,轉(zhuǎn)過身,她一把拉住了,“你去哪?”
他指指旁邊的一架小床,笑說,“去那!
她松開手。
“關(guān)燈了?”
“嗯!
屋里暗下來,他走過來吻吻她的眉心,“晚安。”其實外間還留著一盞小燈,窗外也有燈光的,即使拉了簾,也遮不完。就著微微的光,她正好能將他的動作看清楚。他睡那里很不舒服吧,畢竟那么高的個子,腿放得直嗎,能翻身嗎?明天一定跟他說,另換大床吧。他平躺著的,一手擱在額頭上,沒有動了。
她把頭擺正,盯著天花板。不承認不行,她是個累贅。
淚悄無聲息地流出來,他看不見吧。頭轉(zhuǎn)向窗外,這下更看不見了?薨,淚水滲進枕頭里,埋葬在柔軟的枕芯里,再好不過的歸屬。窗簾子外的光在閃動,是光沾著淚,還是淚溶了光?看不清了,糊了一片,狠狠眨下眼,沒有變清楚,反倒暗了一分。是光之精靈消逝了一個嗎?
眼哭得刺痛,終于沒有再流淚?聪蛩,他還是那個姿勢。黑暗里頭,剩下的仍舊是她一個嗎?試探著,小聲叫:“厲皓承!
很輕,但是他的確應(yīng)了一聲。
心安下來,她不是一個人。
……
護士看見厲皓承,簡直像看見救星,“您總算來了。完全失控。”
本來兩個值下半夜的護士掛完水就可以交班了,哪知來這么一出。觸及范圍內(nèi)的東西全讓她掃在地上,一屋子人,誰上前就又撕又打。哄的哄,勸的勸,全不抵用。
進病房,果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白曉抱著枕頭,擱著下巴,眼睛不知看向哪里,聽見腳步聲,刷地掉轉(zhuǎn)頭,一見是他,呆了一呆,隨即發(fā)作:“你走得好,還回來做什么!人人不但拿我當(dāng)廢人,還當(dāng)我是瘋子!快,快讓他們給我一針鎮(zhèn)靜劑,免得咬到你!”
她把一只枕頭耍得呼呼生風(fēng),“別靠近我!我要咬人,咬人!”
“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
厲皓承果真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阿姨做做手勢,其他人都退出去了。
“你鬧夠沒有?”
她臉上全是淚,幾乎是吼,“我就是要鬧,就是要鬧!嫌我了?索性把我從窗戶扔出去,一了百了!”
厲皓承的臉完全冷下來,“再鬧,我立馬走!”
白曉被嚇到了,那樣冷冷的厲皓承,不再是那個她所熟悉的,被她呼來喝去還能捧在手心哄著的人。她知道,他說的走就是再不回來了?赡莻人明明昨晚還摟著她,說“總是愛著你”,憐惜地親吻她,討她開心,夜里守著她。
一覺醒來,他不見了,連去哪都不知道。其實她只是……只是怕看不見他,怕他不再回來,大吵大鬧,掩飾心中的恐懼,更想著,有人通風(fēng)報信,他或者會快些回來。
結(jié)果他回來了,對她甩臉子,揚言要走。這就……已經(jīng)碰觸他的底線了嗎?原來……他待她也不過如此。
她拼命忍著不哭。白曉,別示弱,你不是離不了他!
厲皓承看她那樣,嘆口氣,這是做什么呢?為這樣一個可人用盡心思,到頭來她只會給自己添亂。
走過去坐下,伸臂摟進懷里,她掙了幾下沒掙過。在他懷里也不安生,明顯的抗拒。她還挺硬性。手臂用力,她的頭鉆出來,斜靠在他肩上,總算安靜下來。
“我回了趟老宅。走得非常早,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她不吭聲。
“事情一完就回來了,本想你或許還沒醒!
她有點風(fēng)馬牛不相干,“我以后困死都不睡覺。”
“嗯?”
“省的你趁我睡著做小動作!
他有點笑不出來。抬起她的頭,“我向你保證好不好,以后絕不偷偷溜走!
她嘴角垮下來,明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