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的男人在他電話過來之前,正要給他打過去,這聽他的語氣,簡潔的匯報,“已經發你手機上。”
穆勛翼得到回答,毫不猶豫掐斷通話,快速打開了手機發送過來的地理位置,油門一腳踩到底,沖了出去。
里程表上的數字一直飆升,再飆升,飛速的行駛超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如同賽車,拿命在開玩笑,把路上的那些車嚇得心驚肉跳,而他卻鎮靜淡定,目光只有前方。
這一段荒疲的路幾乎沒有車輛進來,所以路面已經開始積雪,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吱的刺響,劃破這一片寧靜的路段。
目光所及之處,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成了一副水墨畫巨大的背景,只有那一片紅色鮮艷刺目,躺在地上的女人如同一只撕碎的玻璃娃娃,沒有了生命氣息。
……
醫院
白曉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面容慘白,已經毫無血色,身上全是血。
即使穆勛翼做了緊急處理,但她腹部的那一刀被扎得太深,根本無法止血,只能減慢溢出的速度。
醫院這邊早已安排好,當白曉被抱在擔架車被推進緊急救援通道的同時,穆勛翼正好與來看望白梓娜的厲皓承擦身而過。
厲皓承的目光僅僅撇見了擔架床上的人,手上衣服上全是刺目的紅,讓他的心臟莫名一陣驚慌驟縮。
兩個男人腳步均是一頓,穆勛翼眉宇上覆蓋著暗沉的墨色,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面無表情宛如鬼煞,目光冷冽而鋒銳。
尤其是,他身上穿著淺色的服裝,沾染了白曉溫熱的血,看著觸目驚心,格外駭人。
厲皓承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毫無所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從上次醫院一別以后,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惹。
他們同是人中之龍,然而此時,厲皓承卻覺得這個男人格外的礙眼。
“穆先生,白曉是我的老婆,希望你記住這一點!”彼此心知肚明,厲皓承絲毫沒有拐彎抹角。
穆勛翼瞳眸一縮,眼前浮現白曉躺在血泊中的模樣,低冷沉郁的嗓音夾帶著一層不屑的嘲弄,“很快,她就會是你的前妻。”
厲皓承莫名顯得有些狼狽,“穆勛翼!你不要欺人太甚!”
穆勛翼面色不變,溫漠的眼神收斂,轉身離開。
厲皓承看著他的身影,浮現白曉和他深情擁吻的畫面,心底忽然涌出排山倒海鈍痛。
手術室外。
穆勛翼立于墻邊,修長挺拔的身姿沉浸在一團黑霧中。
厲皓承盯著對面的那個男人,冷郁的氣場,冰凍三尺,令人望而卻步。
司徒俊才一身白大褂出現,“翼,到底怎么回事?誰受傷了?”
穆勛翼電話里只吩咐他準備好一切手術動作,但并未告訴他誰受傷了,剛得知傷患已經進入手術室,他就匆匆趕來了。
穆勛翼面無表情地抬頭,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冽地吐出兩個字:“白曉。”
司徒俊才一愕,沉默不言。
手術一直在進行,甚至出現了最糟糕的情況,白曉是B型血,但是醫院的血庫存血不足。
“抽我的,我是B型。”穆勛翼伸出手直接命令道。
厲皓承推開穆勛翼,拉開自己的衣袖,“穆先生,不用你好心,抽我的。”
“你們倆別爭了,病人需要大量的血,必須是B型才可以,你們到底誰是?”護士有些不耐煩了。
“我是她老公,我的是A型血。”厲皓承記得自己的體檢報告上寫的是A型。
“我的就是B型。”
“那就你了。”護士瞥了一眼穆勛翼帶著他就往隔壁的抽血間抽了兩袋血。
兩個人都在手術室門等著,忽然里面下達危險通知書需要簽字的時候,厲皓承猶豫了。
“讓開!”穆勛翼搶過他手里的筆親手簽的名字,以她丈夫的名義。
“砰!”
厲皓承一拳給他打了過去,大吼著:“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穆勛翼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厲皓承,你有什么資格當她的老公?她向你打電話求救,你在干嘛?即使在你面前的生死關頭你還在猶豫?難道白曉就那么不值得你去珍惜嗎?”
司徒俊才看著穆勛翼為了一個女人跟厲皓承大打出手的樣子,真的是第一次看見。
“里面的是我的女人,要怎么做,該怎么做是我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操心!”厲皓承就是很看不慣這個男人惦記著她,不管是這個男人,還是其他男人,都不能惦記!
“翼,你們安靜一點,你們這樣會影響醫生手術的。”司徒俊才沒辦法,只好用這個借口讓他們冷靜下來。
司徒俊才看著穆勛翼冷靜指揮這一切,沒有任何暴怒或者情緒波動,但是他知道,穆勛翼這樣生氣還是第一次。
而那個天昊集團的厲皓承,也是個狠角色,想必他的怒氣已經頻臨爆發的邊緣,司徒俊才甚至肯定,若是白曉沒有活著走出這個手術室,第一醫院都會被他夷為平地。
……
高級病房里。
厲皓承望著病床上昏迷的女人,沉沉的眼神重重一縮,心底那種情緒再也抑制不住,有些疼,絲絲縷縷,纏繞了整顆心臟。
當她從手術室脫離危險,被推出來那一刻,厲皓承甚至覺得自己喉嚨都被哽咽了一下,懸在半空中的石頭緩緩落地。
溫熱的手掌緩緩撫上她冰冷無血色的臉頰,帶著無限的眷戀,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緩緩印下一吻,沒有任何情欲,只有濃濃的疼惜。
而穆勛翼坐在不遠的沙發上,他忘不了,見到她的那一刻,鮮血染紅了他眼底的世界。
昏厥不動的她,再也不復往日的堅毅和倔強,脆弱得像是一只小小的蜉蝣,被折斷了翅膀。
那一刻,他的心如同裂帛被人從中間撕碎,牽扯出綿延不絕的疼,疼得很真實。
若是再慢一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她了。
病房門外站著幾個男人,透過小小的玻璃窗戶看見里面的一切,都忍不住一憾。
“穆先生,謝謝你救了我老婆,不過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厲皓承注意到他還沒有離開,側目看著他,問。